此时,城西偶处宅院的长亭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其中那名男子神色慌张,满脸的悔意,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则是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会瞧瞧手指,一会摸摸脸蛋。
他们二人正是密谋杀死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凶手,“执法长老白世镜”和“马大元的妻子康敏”,他们听到丐帮弟子大规模聚集,匆忙逃入了这所宅院之中,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街道上的脚步越行越远,长亭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康敏一脸不耐烦,右手摆弄着头发上的死结,眼见丐帮弟子越聚越多,她有些担心事情有变,脑袋靠在白世镜的肩头上,柔声说道:“白长老,门外丐帮弟子大规模聚集,准是有人发现了马大元的尸首,我身为他的妻子,深夜时分不在家中,恐怕难以解释,白长老有什么话,还是赶快说罢。”
“再怎么说,马副帮主也是你的相公,他身死之后,怎么不见你有一点的伤心难过?”白世镜皱着眉头,看康敏毫不在意的神情,想着日后她会不会也和别人苟合,密谋杀死自己?
康敏一笑,将身体尽量靠向白世镜,满眼风情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俩二人风流快活时,怎么不见你提起他?”
白世镜活了几十年都没碰过女人,哪能抵住康敏这般动人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今马副帮主身亡,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关系,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康敏站起身来,语气冷厉的说道:“你只需记住,近日来丐帮诸多分舵被挑,就是乔峰与慕容复密谋企图颠覆大宋。我夫马大元不巧撞见此事,被那慕容复用家传武功‘斗转星移’杀死。乔峰恐我向人告密,追杀我至此处,而你,恰巧撞见了乔峰的所作所为,出于大义救下了我,乔峰追杀不果便想混淆视听。”
康敏拉起了白世镜的手,眼含泪光,“现在!我二人就赶回家中,当着众长老的面揭穿此事让那乔峰身败名裂。”
“不可!乔帮主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白世镜大喝一声,甩开了康敏的手,“更何况,乔帮主是大宋的子民,不可能与人密谋颠覆大宋?你几番恶言中伤乔帮主,到底居心何在?”
“哼。”康敏冷哼了一声,如蛇蝎一般狠辣的眼神紧盯着白世镜,“如今,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上,待会我便会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白世镜似恍然大悟了一般,手指不停点着康敏,严声说道:“你费尽心机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毁坏乔帮主的声誉,让我丐帮上下群龙无首,叫那西夏一品堂分而击之,从而危害我丐帮大业。”他越说越气,竟然举起手打了康敏一巴掌。
康敏捂着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当是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弄得白世镜后悔不已。
“我帮西夏?白世镜阿白世镜,你真是好糊涂阿!我做这一切可都
是为了你好!你位居丐帮执法长老多年,不会不知道执法长老的分量?我为你铲除了两个阻路之人,你不谢我,反而打我?”
白世镜神色坚定,严声说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诬陷乔帮主的。”
“好一个只会整日与人斗酒吃肉的乔帮主,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他浑身上下有一点像乞丐的样子吗?”康敏指着白世镜的胸口,严声说道:“丐帮弟子都靠乞讨度日,他呢?没了钱就去抢官府!你堂堂执法长老是不是也要治他的罪!”
白世镜的命,可是乔峰拼死从西夏救回来的,他对乔峰的忠诚已经到达了顶点,那容得下康敏这般中伤侮辱乔峰,忍不住与他理论了起来。
“乔帮主对外打出了我丐帮的威名,对内又与高层长老亲如兄弟,在位八年,他无有一事对不起丐帮上下,乔帮主统领丐帮走向兴盛,已是眼见的事实,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辩驳的?就算乔帮主有些劣迹,相信众长老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康敏反问道:“若他乔峰不是什么大宋子民呢?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呢?你们还可以既往不咎吗?”
白世镜对乔峰的忠诚毋庸置疑,即使让他去受千刀万剐之刑,他也不愿出口诬陷乔峰,“我也算亲眼看乔帮主从小长大,他是不是大宋子民,我心里清楚的很,今日,我已是错杀马副帮主铸成大错,岂能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一错再错?”说完,他便拂袖离去了。
这个时候,白世镜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他只期望自己的死亡来临之前,能将执法长老的位置传下去,别因为丐帮接连损失两个高层,造成内部的分裂或是大乱,千万不要!自己绝对不能做丐帮得罪人!
康敏望着白世镜离去的背影,表情阴冷到了极点,她真没想到,白世镜宁愿去死,也不愿诬陷乔峰。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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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时分,洛阳城渐渐亮了起来,扫走了夜晚空中的大片黑暗,却驱不净丐帮弟子心中的阴霾。
马大元家从昨晚开始,便被丐帮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丐帮一众高层也都集中在马大元的尸体旁边,查找验明死因,其中就有专攻于查验的宋长老在内。
宋长老缓缓起身来,对着一旁的乔峰说道:“启禀帮主,我等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马副帮主就是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功’,而望眼整个武林,只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姑苏慕容复嫌疑最大。”
奚长老道:“既然证据确凿,还是先让马副帮主入土为安吧。”
全冠清道:“可以断定杀死马副帮主的凶手,就是这个姑苏慕容复了。依我看,咱们不如分成两批人马,由乔帮主留在洛阳为马副帮主举行葬礼,其他人随我一同去找慕容家算账。”
乔峰双眼通红,直直盯着马大元的塌陷的脖子,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丐
帮与姑苏慕容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又何必暗杀丐帮的副帮主呢?
白世镜说道:“陈长老也说了,目前的证据,仅仅只能算作怀疑而已,所以报仇一事还需等帮主去验明真相再说。”他与抗敏分别后,便来到了院子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全冠清埋着头让人看不到他阴冷的表情,站在乔峰身后说道:“启禀帮主,近日来,已有不少江湖人士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这些人天南地北互不相干,也不见得与慕容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属下怀疑他慕容复只是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而已。”
乔峰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可这手段实在太过凶残了一些,根本不像姑苏慕容复的所作所为。”
吴长老道:“期初,我也是不相信这件事,因为那些见过慕容复的江湖人士都曾说过,慕容复是一个翩翩公子,可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实在是由不得人不相信阿。”
“如果慕容复只为在江湖中扬名,根本没有必要开罪我丐帮,我想此事一定另有阴谋。”乔峰站起身来,对着众长老说道:“众位长老,我想亲自前往姑苏一趟,去找慕容家问个明白,若凶手真是那慕容复,我就算拼死也要为马副帮主报仇,若凶手非是慕容复而是他人,还请众长老随我一起找出真凶。”
众长老听完纷纷点头,觉得乔峰说的很有道理,丐帮已经崛起多年,虽还不及武林泰斗少林寺,却也是弟子最多,消息最灵通的帮派,那个姑苏慕容根本没有理由得罪他们。
“谨遵帮主之命。”
乔峰又扫了一眼马大元的尸体,苦涩地说道:“马副帮主为丐帮操劳一生,绝不能让他走的太过孤单,应该风光大葬,此事就交由全舵主去办了。”
全冠清一拱手道:“遵命。”
秦储坐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观看到了场中所发生的一切,马大元死了,他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出面,即便他一意孤行闯入会议现场,也绝不可能有人信他的话。
但不露面,却不代表着秦储没有动手帮助乔峰,昨夜,秦储没有留在醉仙楼休息,反而是趁乱偷偷潜入了马大元家,深夜时分,他见一个貌美的女子慌慌张张跑回内院,心里觉得十分可疑,便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那貌美的女子正是马大元的遗孀康敏,她入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汪剑通的遗嘱是否还在,那可是她有信心扳倒乔峰的唯一证据,不容有失。
这一切都被房间外面的秦储看了个通透,但他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待康敏离开房间后,才偷偷潜入房中取来了那份遗嘱,以及汪剑通与玄慈的过往通信,只要秦储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乔峰的身份,除非有当年那些参与过雁门关大战的江湖人士出来指认乔峰。
看完这一切,秦储就悄悄地离开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与乔峰见面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