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想不出哪怕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
场面极端被动。
所有警察都默默望向我,似乎想听我继续辩解,但我真的已经没什么可没说的了。
我输了。
而此时此刻最疯狂的地方在于男生明明说了那么多正常人绝对不可能理解的荒谬下流言论,在场的大家却全都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天呐,我发现这间教室已经成为审判老母鸡控的法庭。谁一旦败诉就会被宣判人格上的死刑,并立即执行。一生背负着老母鸡控的骂名过着被人耻笑的生活。
警察走过来,问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语气好像教室里又多了一个老母鸡控。
男生也凑过来:“你说啊,来啊!继续狡辩呀!”
我……我不禁被男生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到墙角。
“说啊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哑巴了?”
男生歪着脑袋,故意用很夸张的姿势把耳朵伸到我眼前来。
不要欺人太甚。
我急得连眼睛都红了。
手心捏汗。
牙齿咬唇。
似乎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然而有那么一瞬间,绝对是因为上帝不想放弃我,我忽然回忆起一个东西。
而且我立刻意识到可能只有这个东西才能救我了。
但这东西本身太荒谬,我感觉说出来别人都会把我当疯子。我很犹豫要不要试一试。
——只能试了吧?
反正教室里已经有一个为老母鸡背诵莎士比亚的疯子了。
而且我也没有其他选项。
只能试了。
我缓缓站起来,视线移到已死的母鸡成濑遥的尸体上,然后又移到一地的鸡毛、鸡血和被撞坏的教室门,再看向那把血淋淋的菜刀。最后我一步一步走上整个教室最高最显眼的地方——黑板前的讲台。
站在讲台上环视台下一圈,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深呼吸。
无可奈何的深呼吸。
然后,我开始最后的孤注一掷——
“你还想干嘛!?”男生已察觉到我脸上神态的变化。
我说:
“今天我做了一个梦。”
“?”
众人没听懂,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在梦里中华蛋炒饭毁灭了世界。”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鬼玩意?”
“在梦里我姨妈把全市的大米、鸡蛋和洋葱都买回家里炒了。导致全市粮食短缺、物价飙升、股市崩盘。然后全世界都在通货膨胀,法西斯政权趁机上台。为了争夺最后的资源,世界各大定居点纷纷铤而走险。全世界开始了新的世界大战。”
“可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已经疯了吗?”男生冲上来想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但被一旁的老警察拦住了。
“客厅、楼道、走廊、书房……炒饭填满了我姨妈家的所有地方。我甚至不知道屋里还有没有幸存的人。除了炒饭,头顶还有蝗群般的苍蝇在天花板周围盘旋。”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疑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人喊“快说重点”,还有人问“在拖延时间吗?”
“我们家所有仆人葬身饭海。女佣阿洗伤势最为严重。她瘫倒在玄关前,四肢痉挛,口中不断呕出白沫。”
说着,我开始哽咽。
“被一粒一粒连蟑螂都嫌弃的炒饭活活逼死……太可怜了……”
眼泪落下,打湿了讲台。
因为梦境里的记忆太过真实,泪腺无法控制。
警察们都被我这一幕怔住了,就连那个好色的老警察也抬抬眼镜开始认真听我讲。
“临死前,阿洗用蘸满鸡蛋液的手指在地板上划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中国汉字“走”字。但最上面一横没来得及划出来。”
我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汉字“走”。
“我们班就有懂汉字的华人学生。但凡对中文有一丁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走字的笔画顺序要求最先写出最上面的那一横。而阿洗却把那一横留到最后,笔划顺序完全错了。”
“妈的,你的梦和我们今天的事有关系吗?”男生沉不住气了。
我回答:“梦是伪装的欲望——这是弗洛伊德原话。”
我拿粉笔猛敲黑板。
堂堂、大声地宣告:
“这个‘走’字里就隐藏着能证明我不是老母鸡控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