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这样表现,台下的观众中,也有不少人脸上出现不喜之色,吴峰不禁问道:
“你们不喜欢这一出戏?”
演花团的演出能力并不比花台班弱,在吴峰看来,他们跟花台班一样,都将故事的核心很好地表现出来了。
怎么反应差这么多呢?
“太假了嘛。”云舒小声嘀咕,要不是吴峰听觉灵敏,还真分辨不出来。
林莹则是直言道:
“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天神凭什么就能定下天规。而且仙人自己修炼都来不及,除非是出现魔灵之泉爆发这样的灾祸,哪里会有闲心理会世俗。”
“对啊,”言一辉也凑了过来,“简直漏洞百出,一个才修炼几年的少年,怎么可能打破成仙数千年的仙人设下的禁制,什么神器也得使用者自己厉害啊!”
“而且,救母的戏以前就有过好多了,什么化芝救母啦,斩蛮兽救母啦...
这出戏其实很不错了,单独看的话...但是跟早上的化蝶一比,就显得差很多了。
两者差距这么明显,你们对戏不懂,看不出优秀之处,又刚看过化蝶,当然觉得这一出不行。
而且这样的故事放在花岩...”
言石侃侃而谈,突然停下来,问道: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吴峰古怪道:
“言大哥原来喜欢看戏。”
“...重点是在这里吗?”
众人不禁莞尔。
听了几人的意见,吴峰也算是明白,为何这经由沉香劈山救母改编的戏,并不能吸引这些观众了。
倒不是故事不精彩,而是两边的世界观就不同。
一边因为没有显圣的神仙,再加上自古以来,天庭之说深入人心,所以才能够接受天神统治凡人的设定。
但是这里却是有着实打实的超凡力量,也有不仅仅存在与传说中的仙人。
特别是言一辉这些人,是能够接触到一些隐秘的。
对于他们来说,仙人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当故事中的仙人形象,与他们真实了解到的形象产生太大的偏差,自然会生出违和感。
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再看这出戏,就会处处出戏。
再加上,按言石所说,以前早已经有过救母主题的戏,而且数量似乎还不少,因此才不能激起多大的反应。
更何况,劈山...
刚才祈丰的道具便是一座巨大的假山,花岩镇外的人也就算了,花岩镇上的人靠山吃山,对于山这种存在,可是抱着很强烈敬意的。
吴峰只能苦笑,这就是不了解当地风俗人情的下场啊。
演花班也不是花岩镇的人,对于本地人敬仰山的事情或许了解一些,却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所以在润色的时候才没有表现出来。
也是之前看过梁祝之后,对改编的戏本太有信心了,以至于演花班的燕子班主提出自己不在状态之后,自己就立刻答应她不做排演的请求。
这一场戏,败的不冤,
灵识空间内,只有薄薄几团气流。
这可就不妙了。
他本来是准备让两个戏班子交替演出,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观众审美疲劳,同时两班人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现在看来,是做不到源源不断地产出情绪气流了。
“听人说这次有极好的花台戏出现,我们才特意赶过来,结果就是这种?”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嗤之以鼻的声音。
吴峰闻言,顿时有些不爽起来,这故事固然不符合本地行情,也绝对算不上差吧。
隔着些人的数米之外,几个中年男子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对着台上作完结撒花状的演员指指点点。
“也不能这么说,”那老者出声道,“故事还是很好的,可惜太过异想天开,仙人怎么会如此对待我等凡人。花台戏虽然是演戏,那也要与实际结合起来。这故事放在花岩镇上,就更是不讨喜了。”
“有欧老的化芝救母珠玉在前,这一类戏份,哪还有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欧老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得,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都是诸位爱戏之人抬举。”
“欧老过谦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这里演的花台戏能比得上您老写的,真是笑话。”说话之人的声音特意大了一些,斜眼看向同伴中的一人。
“哼。”
被这个不对付的老对头冷嘲热讽,那人面色有些难看,却无法反驳。
刚才他也是听别人提起,才兴冲冲献宝似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这些同样爱好看戏的好友,没想到...
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他心中暗骂。
这时,言一辉等人也听到了远处特意加大的说话声。
“爹?”成真愣了愣,喊了出来。
“小真?”站在欧老身旁的中年男子听到声音,望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快来见过欧老跟你几位伯伯。”
“哎,让让,”成真分开挡在中间的几人,上前一一问好,“欧老、齐伯、张叔...我跟一辉他们在这儿看戏呢。”
言一辉等人也上前几步,对几人问好。
“哈哈,你们来的正好!小真,你齐伯伯可是说这里的戏好看得不得了,你们既然站在这儿,也是看完了的吧?你们说说,就这破戏,哪里担得起一个好字,更别说什么跟欧老相提并论!”
成真一脸尴尬,不住对自己老爹挤眉弄眼,看得成父一脸莫名。
言一辉几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峰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子。
倒是云舒不服气说了一句:
“哪有那么差劲!”
“小姑娘还不服气,”成父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你问问,这里谁不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挺好的,是吧?”成真抢着道,看向跟着自己的三个哥们儿。
“对对,挺好的。”他们忙不迭点头。
成父算是看出来点名堂了,问道:
“你们是认识写这出戏的人啊?”
他们下意识看向吴峰。
欧老也将目光落到吴峰身上,目中露出一丝讶然之色。
实在是吴峰太年轻了。
哪怕这段时间身高拔高了许多,又经历繁多,气质无形中变得成熟不少,仍然是一看脸就知道,他最多也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样一个少年,能写出这样的戏来,已经很了不得了。欧老心道。
他不由生起爱才之心,问道:
“这出戏,当真是你写的?”
吴峰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将我听过的故事记载下来而已。”
“哦?”
成父哂然一笑,不过毕竟是儿子的朋友,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方才被成父一顿揶揄的齐伯,心里有气,嗤笑一声道:
“怎么,现在知道自己水平不够,不敢认下来了?之前干什么去了,居然还请来演花团,真是不知所谓!”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