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时光,慕煊习惯性的想要忘却。只是当他到了父皇母后所在的龙舟之上时,正好听见几位长辈拿慕宏开心,问慕宏为何如此脸红,可是在林中见着了自己的未婚妻子。
慕煊见到这位堂弟一改往日的模样,踌躇了半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承认道:“侄儿是见到了卫家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还请皇上皇后切莫怪罪。”
端坐于上的几位长辈皆是一副理解的模样,又调笑了两句,边说起了今日的大事,为太子选妃。
此刻见木选进来,便让他走上前来,问他可有心仪之人。他无谓的笑,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慕宏,摇摇头,“还请父皇母后做主,儿臣并无异议。”
皇家的几位王妃各自说起了各家的小姐,不过半个时辰,就定下了四位良媛的人选。到底是皇后知晓儿子的性格,就到此为止了。
慕煊想,呵,一下,自己就要娶五个女人回家了。可是五个又怎么样,将来他必定还会有十个,五十个女人。若是他愿意的话,成千上万的女人可以只为他一人守在这宫廷里。
没有人会知道,这偌大的宫廷里,万紫千红,均不是他所想所要。他只想清空了这宫廷,只等那心中那一个人来。
可是,这时候他却不能任性。父皇一辈子殚精竭虑,稳定朝政,对自己更是苦心栽培。与生俱来的身份,自小就有的责任,他并不能抛弃这一切。那么就如了父皇的心愿,娶了严家的女儿。这样,起码能安慰父皇的心,让他在病中也得一丝松快。
自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似乎并不稀罕进宫,每次都能躲了开去。再后来,她便嫁进了安王府,有了身孕,生了个儿子。他知道的便只有这些。每年的请安他是躲着的,他不能见到她,他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可是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他会在喝醉了的那一天,在宫中遇见了她。多少次,他想叫她的名字,与她说说话;多少次,他午夜梦回,想起那个骑着白马的小姑娘。他已经不能准确描画出她的眉眼,可是在太后宫中,只那一眼,他就认出她来。
自此之后,那情感再也不能压抑。他会下意识的去淑妃的宫里,听淑妃说起那些童年趣事,若是提到她,慕煊的心总会漏掉几拍,听的也格外仔细。脸熟非也发现了,因此经常与他说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还会不经意的提醒淑妃多与她来往,而每次她进宫来请安,他便会去见见她,装作巧合一般。与她交谈越多,便会发现两人的兴趣竟然差不多,经常能说到一起去。华琼才艺出众,见识广博,且去过不少地方,总有新鲜的观点。
愈靠近,愈渴望。
他若是哪次没有来得及见她,就会站在城楼那里,目送她的轿子离开。有两次似乎被她察觉了,幸亏他躲得快,不然肯定被看见了。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与华琼说这一切的一切。
可是,这样就如同饮鸩止渴。不见的时候分外想念,见到了就想着靠近,靠近了便会想要拥有。心中的欲念一日多过一日,像有一把火烧的他快要成灰。
春猎那一次,他听到华琼落下山崖的时候,心里那份急切也是从未有过的。以至于,见到她平安返回被慕宏搂在怀中安慰的时候,他只觉得嫉妒的要发狂。记得当时双手都在颤抖,他担心自己失态,便转身离开了。
再后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其实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计划,他只是想要离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听到她说起自己从未来成都避暑,他一时有些可惜,当时就决定今年要来成都,并将行程提前了些许。
至于肃王病倒的事情,倒是有些巧合了。皇室子孙并不太多,他只能启用安王。倒是听说华琼独自一人在成都的时候,他心中有些欣喜。只是四皇叔看出了些许端倪,提醒于他。
他怎么会忘,他又怎么敢忘,江山社稷是祖宗留下来的,他得好好的守着留给孩子。
果然那段日子里过的极为舒心,因为住得近,倒是能经常见到她。而那天她替他擦去雨水的时候,他心里畅快极了,当时恨不得要昭告天下才好。原来她只看着他的感觉是这样的,他自此更是下定了决心。什么礼教伦常,他其实还未做过一些惊人的事,言官御史估计都很闲了吧。
只是华琼的性子并不是这么快能转圜的,恐怕他得花上许多时间了。不过这么些年都等得了,他自然不会着急。
等待,对于她来说,是值得的。
今日姐姐既然问起来了,他也直言不讳:“姐姐,我想要她,想让她陪在我身边,陪我过一辈子。”
章华大惊失色,从未想过弟弟会有这样的神态,眼中有着无数的渴盼和执着。他生下来之后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慕煊是皇后的嫡长子,是大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且他本身就是十分的出众,众望所归。
如果不是慕煊今日亲自将这样长时间以前的事说给自己听,自己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弟弟居然在心里藏了这么多事,藏了这么一个人。
章华一时之间无法指责,无法评判,只能静静的陪着他凝视天上那轮明月。
“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她,长大的她,月亮不似今天这样圆,弯弯的就像宫女们那年画的眉。我居然没有认出来她是姐夫的妹妹,我见过她的,那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华琼的。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懊悔。”
“你们有多年未见,她一直长居江南,‘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十分正常。”章华耐心的劝解。
“难怪,那年华琼成亲的时候,你要去江南巡视。”章华恍然大悟的看着慕煊。
慕煊点点头,“我害怕见到她,我就会忍不住,忍不住将她抢过来。姐姐,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若是没有听到慕煊自己承认,章华可能还会拿捏不定、两相为难。可是此刻,她的心中早有论断。
安王,并不是什么和顺的人。这次将他捧得如此高,等他摔下来的时候就知道皇权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肖想的。到了那时,华琼恐怕也是为难,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吧。只是她那样的性子,还有华章那样的性子,必定是要怨恨自己的。
章华看看身边的慕煊,笑了一笑,有得必有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