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容一脸遗憾,“哦。”
他还想趁机蹭一顿好吃的来着……
花景容一扫遗憾情绪,又连声嘱咐,“那,若白哥哥你有病了记得来找我们,你要常常来哦!”
苏若白:……
这倒霉孩子的话翻译过来岂不是就是:有病了找我,祝你常常有病?
花云裳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笑得很淡,但那笑意却染到了那双眸子里,叫那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子骤然生出了万千光彩。
她的面容像是出自巧手匠人精雕细琢,每一条曲线都清丽优美。
此时配上这一抹清浅笑意,整个人便仿若绽放的桃花,明媚艳丽,又平添了几许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灵动。
苏若白有种恍惚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本该如此的,本该像山花一般烂漫。
只是,家里突生的变故,让她收起了少女的娇俏,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利壳。
直到花云裳收起了脸上那抹笑,苏若白才回过神,神色略有些仓皇地撇开。
他轻咳一声,“好了,我走了。”
说着,他没有再多作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背着身,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
花景容也卖力地挥舞着小短手,口中大呼,“若白哥哥再见!”
直到苏若白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花景容才放下了手,小脸上布满了失落。
花云裳的神色却是平平淡淡的,“走吧。”
一路上,花景容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他一拍脑袋瓜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哎呀,我竟然忘了问若白哥哥的家在哪里!
如果知道他住在哪里,以后想他了就可以去找他了呀!”
花云裳淡声,“他如果方便说,不用我们问自然便会说。
他既然没有提,便是有所顾虑,或是以后都不想再有往来瓜葛。”
花景容听得怔怔的。
原来,他不是不小心忘了说,而是故意没说罢了。
关于这一点,苏若白和花云裳都心照不宣,只有花景容还参不透。
花景容原本就丧气的小脸顿时更加没精打采了,他整个人都有了一种真心错付,被抛弃了的感觉。
花云裳看他那副伤心欲绝,兀自钻牛角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
“阿容,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到你慢慢长大了,你就会发现,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人,都只是你某个时期的过客罢了。
你会面临很多离别,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这样的离别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你认为十分重要,十分不舍,十分难以忘怀的人,最后也只会变成你浩瀚记忆里的一粒小小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花景容一愣,姐姐的话让他感到了长大会带来的彷徨与不安,现在的他,不愿意接受那些。
他十分坚定地道:“我不会忘记若白哥哥的!”
花云裳看着他的神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现在他能这么信誓旦旦,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真正经历时间的考验罢了。
然而此时的花云裳也不知道,那个她现在还并不放在心上,只当做是比普通人稍微熟悉一点的男人,以后会与她那么亲密,亲密到时间也无法分割。
苏若白的离开,只除了一开始微微的不习惯以外,没有给花云裳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
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他们家中,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他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花景容那孩子倒是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直到福缘村的义诊结束,他要面临人生的再一次离别,苏若白离开带给他的难过,才终于被这新的离别伤感所取代。
他们在福缘村义诊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便是吴氏的消渴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也已经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福缘村,花景容已经不能再有更多的实践,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多待了。
宣布离开的那天,福缘村的百姓们都被惊动了。
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自家的东西,一个劲地往他们手里塞。
每个人都对他们感恩戴德,百般苦留。
还有不少人都眼含泪花,花景容看到此番情形,眼眶也禁不住一阵阵滚热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但这是这个身份的离别,算是这一段经历的一个句号。
以后,他都不再有机会再以小景大夫的身份到这里给大家看病了。
花云裳看着那一众眼含热泪的众人,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年的上宜郡横县的情形。
当年横县突发洪灾,洪灾过后瘟疫横行,百姓们都染上了严重的疫情。
她苦熬数日,写出了药方,救活了他们。
原本几乎沦为弃城的城池重新活了过来,当自己离开的时候,百姓们夹道相送,那般声势,那般情形,比现在浩大多了。
花弄影便是自己在横县收养的徒弟,她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
花云裳觉得自己对福缘村的百姓们做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治的也都是一些小病,并不值得他们这般感恩戴德。
但是,他们给自己的反馈,却超乎想象。
他们的感激,发自真心,出于肺腑。
这样真诚炽热的感激,让花云裳原本被花弄影伤得发冷的心,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花弄影。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白眼狼。
并不是每个被她施恩的人,都不知回报。
花云裳望着众人,一贯清冷的眸中慢慢泛起了一丝暖意。
她婉拒了大家送的礼物,领着花景容,骑着小毛驴缓缓离开。
此番情形,被尽数汇报到了苏若白那里。
苏若白人虽然离开了,但却总好像把什么遗忘在了那里,总觉得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顺心。
为了避嫌,他专心致志地装穷,住的这个家也只比花家好了些许罢了。
吃穿用度,也都照着穷人的标准来。
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
睡着家里的床总觉得硬得慌,没有花家的舒服。
吃着家里的饭菜,总觉得宛若猪食,远比不上花云裳的万分之一。
连每天早上醒来听到的知了声,也觉得聒噪得很,远没有花家树上的知了叫得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