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过来。”她伸出手,原本他看到她这样动作以后会立刻扑上来的,可是这次他没有。她看不懂他现在的表情,像是畏缩、恐惧,或者渴望等糅杂在一起的神情。
她在叫了他以后,他非但没有过来,反倒还朝山洞里挪了挪,似乎是在躲着她,他也不直立了,手脚并用的跳到了大石头后面,只露出一个发顶。
好奇怪,明明曾是她期望的,他对她有距离的界限了,他给了她空间,可为什么她心里会感觉闷闷的,像被憋进了罐子里一样。
“大灰,你太脏了,我们去洗一洗吧。”姜百灵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跨上篮子伸手去拉他,“小溪有水了,虽然少,但让你洗个澡还是够的。”
然而她才触碰到他,把他往外拽的时候,他却像得了疯症一样瞬间跳了起来。
‘嗷呜-’大灰一下子挣开她的手,姜百灵身形晃了晃,挎着的篮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洗漱用品落了一地。
“你这是干什……”她刚要斥责他,忽然见他紧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一双爪子紧紧扣着面前的大石头,指甲好像都要深陷进去。
“大灰?”他的模样惊恐,看她的眼神写满了哀求,他不断发出呜呜的低鸣,一边摇着头往后退,似乎是害怕她将他赶出去……
“大灰别怕。”姜百灵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她拒绝他的求欢并不是因为她不他,而这似乎对他打击很大。
所以一向粘人的巨狼此刻竟然会拒绝她的接近,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们的床柱子,摇的上面的皮子屏风都一晃一晃的,身体微微前弓,是有些防御蓄力的姿势。
‘嗷呜-嗷呜-’他一声一声的叫着,这种声音让她想起了上个冬天她落水时的情景,他也是这样的,凄厉的仿佛他要失去她一样。
“大灰,大灰!”她走过去拉他,触碰到时才发觉他浑身都是在轻微颤抖的,她心里一动一下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他原先还试图挣扎,到后来她抱住他时,他完全没有反抗。
‘呜呜-’他身上还颤抖着,好像是害怕极了,他两手紧紧卡着她的背,把他往怀里塞,口里稀里糊涂的叫着,像在承诺什么。
或者说是要求她承诺什么。
“大灰乖,别怕。”她承受着他因失落而叠加的恐惧,“别怕,我不赶你走,我拒绝你不是因为……唉,我没有不要你。”她叹了口气,将脑袋架在他肩膀上,口鼻都是他的气息,隔了这几日她忽然发现:原来不止是大灰,她也是在渴望他的。
肌肤相亲是缓解压力的好办法,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尽管什么也没有做,他也明显平静多了。姜百灵把他拉起来,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到溪水边。暴雨之后又有溪水缓缓流下山坡,一直到深秋之前,这里都不会再缺水了。
她把他推坐到水中,大灰不肯放开她的手,姜百灵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坐到溪边的石头上,两只脚踩进水里。
浅浅的溪水只能没到他肚腹位置,她用线榕团沾了水轻轻给他搓洗身上的泥巴和血迹,他头发上也沾了一些脏东西,都结块了,用手指都梳不通。天知道她不理他的这段时间,大灰是如何自暴自弃的。
“乖,我一点都没有嫌弃你,我也不是要去找别的狼外遇。他们哪里有你好看,我们大灰又顾家又体贴,谁都没有你好。”姜百灵看着他绿光闪闪的眼睛,忽然心里一动。她凑过去在他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她知道他听不懂,但她此刻柔软的情感能传达给他。
大灰似有所觉的耳朵一动,他凑过来亲她的脸时姜百灵没有拒绝,由此他一下子高兴起来了,揽着她的腰轻轻地说着什么,她猜那大概也是狼族的甜言蜜语吧。
等到把他洗干净时已经太阳已经堪堪落山了,橙黄的夕阳挂在天边,黑下来以后溪水的温度下降的很快,她光着脚踩着水觉得有些凉。
刚想收回去,大灰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他让她将脚抬起来放在他臂弯里,这样的话,她像是大张着腿迎接他一样。
这个姿势非常暧昧,姜百灵其实是拒绝的。
但是考虑到他现在脆弱的内心,她又忍下来了。
“大灰。”他两只手承载着她下半身的重量,夕阳将落不落的余晖洒在他脊背上,他逆着光,头发都变成了橙红色,肩窝到手臂的线条漂亮的惊人。
姜百灵觉得自己被他箍住的小腿都热起来了,她心念一动,伸手将带来的小篮子拎过来。
“喏,给你的,打猎的时候不许戴哦,掉了不给你做了。”他一脸呆滞的看着她放在他掌心的小物件,那是个圆形小圈,很小很精致。是用最结实柔韧的草叶子一点一点晒干碾碎结成草线,再缠绕起来的。
姜百灵做了两个,小圈的大小正好合乎他们二人的手指,花纹是比较简单的麻花型,她用红色和绿色的果酱涂抹过了,上面有一点点的彩色,虽然是不值钱的材料,但她做了好几天,做废的草大概也有一筐了。
她叫它,结婚戒指。
“喜欢吗?”她拉过他粗糙的大手,给他戴上大一号的草戒指,大灰左右翻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戴上这东西以后,他的爪子不是那个可以手撕野猪的爪子了。
‘呼呼-’他也想学着她的动作帮她戴戒指,可他的爪子太笨了,姜百灵拍开他的手自己轻而易举的戴上,她仔细端详了下,“还是有些糙,将来用别的材料试试。”
女人对于自己的结婚戒指还是有些在意的,她希望可以用更长久的东西来做,她自己不太满意,所以也没观察大灰的反应,但是很快她愣住了。
他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抓住她,一点一点与她十指交握,两枚草戒指挨在一起,他轻轻蹭她的手背,迷蒙的绿眼睛像水中的宝石,她忽然觉得这个傻大个不像是狼人了,倒像是水里的美男鱼。
“大灰,你愿意娶我吗?”她心里噗通噗通狂跳,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也那么静悄悄看了她一会,然后忽然凑了过来,吻了她的眉心,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吻了一下。
“姜百灵,你愿意嫁给他吗?”她看他傻乎乎的笑,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我愿意。”
他宽阔的脊背是画布,她的手指在上面绘制一幅画,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十指却只是徒劳的划过他光粿结实的肌理。
夜幕降下来,像为他们悄悄披上一层棉被,夕阳因为害羞沉下去了,它红了脸不敢看这一对在溪水边尽情缠绵的鸳鸯。
草丛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物来打扰他们,夏虫吱吱喳喳的大喊,控诉着这一片草地上有人在做的羞人事情。
也是因为完全没有光亮的原始世界,叫她又一次放纵自己和他在一起。她往后仰起头,脖颈弯出美丽的线条,那个人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寸寸占有她的肌肤。
草地上有许多虫子与草屑,大灰知道她最讨厌这些,于是自己盘腿坐在上面,让她两条腿夹着他的腰,像小孩子一样整个人巴着他。他力道大,她受不住的**,偶尔泄露出一点好听的声音,却也足以叫他疯狂。
黑暗,是最宽容的世界,羞耻心可以尽情放纵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看到,而不依靠视觉的感官,会放大无数倍。
她感觉他粗糙有力的大手拢着她的脊背,让她更紧密的与他相贴,他不断亲吻她,似乎要将这几日缺的补回来。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一次被注满了,身体温热而满足。如果怀上怀上吧,她这么想着,她愿意给他生崽子。
从溪边到山洞,从石头上到床上。他让他的气味满满当当的占据她的感官,她有时候被那人摇晃着时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算如此也情愿了,她喜欢看他的腹肌因为用力而缩紧的样子,喜欢看他因为情动而大汗淋漓的样子,她喜欢看他张嘴大喊时露出来的犬牙,也喜欢看他泄时涨红的脸。
“一周只能两次……嗯……三次。”她还想抗议,大灰啃她的手指:抗议无效。
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她发现树枝日历还好好的挂在那里,不过大灰不知道是通了什么灵,他将所有的格子都用碳灰涂成了黑色,然后自己一个狼蹲在那里嘿嘿哈哈的笑。
“傻子。”姜百灵看着他闷笑一声。
尽管折腾了这几天,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丝毫改变。捕猎、采集、吃饭、睡觉的生活方式没有被打破,姜百灵还是依照着大灰原来的计划,被一次次的吃干抹净。
她是他一个狼的,也只是他一个狼的。
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决定去度蜜月,当然这也只是姜百灵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因为某天她发明了一个可以延长浇水时间的机器:其实是椰子果漏了条缝,水可以从裂缝中缓慢渗出,大约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漏完。
她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模拟滴漏式的浇水方法,因此多准备了几个敲裂壳的椰子果,她用绳子系住它们,绑在那些植株的旁边。为了减慢渗漏的速度,她还用草绳捆紧了它们,这样大概两三天不浇水也不会完全干死。
家中锁上门,再和大白他们说一声,姜百灵背上箩筐出门了。
大灰手臂一伸将她轻轻松松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姜百灵抱着他的脑袋,屁股坐在他肌肉结实的肩头,她半条大腿悬空,不过好歹他右手箍的紧紧地,她根本不用担心掉下去。
她的箩筐里带着应急的草药和干肉、烧火用的陶碗、火种和一些皮子,她把这趟旅行当成一次长途的徒步跋涉,他们会在野外生活几夜,而目的地是从未踏足过的索沃森林北部。
阳光下一大一小两道影子挨在一起,小的那个坐在大的身上,它微微动弹了下低下头,大的那个也抬头看了看它,然后两道影子牵住了手。
路与远方在我眼中,而你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