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终于要落下帷幕,天光渐亮之际,云幕间竟滚起了闷雷。
龙三纵身腾挪,脚踏三步便从一间矮房上飞纵而过。
王守仁和自己用暗语说的清楚,这堂皇的仁德堂其实与天一宫其实蛇鼠一窝,刚才的宴会和那个叫青衣的女子乃是吴之然对他们最后的试探。
也就是说,昨晚还跟你称兄道弟你侬我侬的吴大善人现在就要拎着菜刀跟你玩命了。
读书人,翻脸和翻书一样利索!
“本来一个天一宫就已经让人头大了,现在来仁德堂翻了脸,姓王的还真是攒了个好人缘。”
龙三脚下未缓,撇着嘴自言自语到:“偌大个武昌城,竟只剩下这两个家伙能帮我们平难。”
语罢,腰眼一动,一转身跳到了岳阳楼前……
一个淫贼,一个强盗,在这个月黑风高阴风阵阵的美好时光里,会藏在哪里呢?
“这天都没亮,龙先生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龙三刚然一愣神,一道人影扑朔似流星赶月一般朝着他扑来。
“呸!”
龙三朝地上啐了一口,也顾不得细辩来的是谁,舌尖一点上牙堂,双腿一较力,猛地向后一腾身。人影如同碎石坠地一般狠狠的砸在岳阳楼前。
尘埃四散,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九尺的身材宛若一座假山相似,四方国字大脸,龙颜虎目,连鬓络腮的胡须砰然刚劲。身穿青布虎纽坎肩,头戴青绳,手中拎着一杆画眉银月戟,在残月之中透着丝丝寒意。
“我认得你……”
龙三歪着嘴想了想说道:“天门四刃有你一号。”
“在下苏文龙,江湖上捧了个名号叫信银月戟。”
苏文龙微微一扬嘴角说道:“本以为能堵下一条大鱼,却没想到碰到个饭桶。”
这要是破风鬼一年前的脾气,被人骂饭桶早就拉出小片刀跟这大胡子玩命了。不过经过这一年时光的洗礼,龙三俨然已经成功转型成了一个饭桶,被骂习惯了……
“天一宫就是不一样,一日为过便已经察觉我恩公没死。若我没说错,是吴之然给你们报的信吧?”
龙三看着苏文龙冷冷一笑接着说道:“段思源怎么没来,那可是老子的老相识了。”
“区区蝼蚁,死于谁的脚下都是一样的。”
苏文龙说话间已经将大戟横了过来。
“傻大个……”
龙三把寒铁刀往肩膀上一扛笑道:“当年老子好歹也是天星阁的一个腕,就你这种一脑子横肉的货赢过不过一千也有八百,你还跟我张狂个什么?”
苏文龙双目一立说道:“小矬子,当心风大扇了你的舌头!
说罢,抡起银月戟朝着龙三的面门便砸了过去。
仁德堂·后堂
“灵儿……铁灵……”
王守仁趴在窗户上轻轻的叫了两声。
屋子里哼哼了一阵才传来铁灵的声音:“恩……恩公……干啥呀……”
要说这孩子的心比他的舌头都大,这个时候估计整个武昌府就他睡得最香。
门闩拉开,铁灵揉着眼睛刚探了个脑袋就被王守仁又摁了回去。
“灵儿,有件事要你去办……”
王守仁一手扶着腰间的匕首,顾盼左右语速极快。
铁灵眨么眨么眼睛,脸色马上凝重下来。
“我只说一遍。”
王守仁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立刻拿着我儒侠的牌子赶奔武昌府的知府衙门,就说王守仁落难急需人手,然后再赶奔九城兵马司,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张冒。”
老王说着,把一封信塞进了铁灵怀里说道:“记住,一定亲手交到他手上。”
“好,我……我现在……就去!”
铁灵一点头,摁了摁腰间的一字墨龙尾,转身推门一看屋外,便是一愣。
侧院中站着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护院大手,一个个面目狰狞,站在中间的是吴之然与葛老两个大尾巴狼,不过这会俩人再没有客气的表情,都阴沉着脸蛋如同菜市口即将下刀的刽子手。
“你走你的……”
王守仁朝着铁灵一撇眼睛,小铁灵点头,扭身上房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拦下他!”
吴之然断喝一声,四五个黑衣护院也扑上房檐追了下去。
“吴先生活的很健康嘛,带这么多学生晨练啊?”
王守仁伸了个拦腰,慢慢走下石阶。
“于家的人呢?”
葛老的三角眼死死的咬在王守仁脸上。
“昨夜……离开了吧。”
王守仁淡淡一笑,心说于少卿总算没有辜负自己费尽心思引她过来。
“不可能!”
吴之然一瞪眼:“我仁德堂有巡更岗哨,怎么会……”
“呵呵……”
王守仁一摆手说道:“吴先生大概忘了于宏于大侠是什么出身了吧?”
“神机营,飞虎旗……”
吴之然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而看着王守仁冷笑着说道:“如此说来,王先生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之地。”
“也对……”
老王一摊手笑道:“时不我待啊……”
“君不与我,便不要怪我负君心了。”
吴之然嘴角的肉都快翻到耳根了,一副老流氓的形象说道:“可惜呀可惜,本想与先生高山流水,诗词歌赋,可惜道不同,只有刀剑相向了!”
“好啊……”
王守仁一捏手中的匕首笑道“我今天便见识见识,仁德堂的刀剑!”
“那王先生就莫怪我们欺负你个负伤之人了!”
吴之然向后退步,猛地一摆手,五六个黑衣护院手持刀棒如同出了笼的猛虎一般朝着王守仁便扑了过来。
“呵呵……”
王守仁抿了抿嘴唇,将匕首拔出刀刃冷笑道:“谁言书生不会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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