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守仁的剧本里,敌人粮草一断,军心必散。再加上内应火烧粮苔,挑拨军变,安化叛军必然自相混乱,此时集中精锐直破中军,一战可乘。
剧本写的好,就怕演员不配合。
老王料定如此连环的攻势,就算朱寘幡手下那个军师老道再有本事,也难以应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欧阳老道在凤凰山布营的时候,就已经排下这座阴阳中军五行八卦阵。
未料胜而先思败,未决进而先布退,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老道的城府韬略。
看着王守仁在树上火急火燎的荡着秋千,于文亮反而不着急了。他抱着胳膊一步三晃的走到王守仁近前,冷笑道:“我真当你是决胜千里的帐中诸葛,没想到你王大官人也有着急失策的时候。”
“于文亮……”
王守仁沉下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于少保(于谦官拜少保)一生忠正廉明,为这大明江山呕心沥血。难不成于氏忠义之名要毁在你的手上!”
“我的手上?”
于文亮眼神一厉喝到:“大明朝现如今外忧内患,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昏君佞臣。我现在顺天道,除奸佞,有何不可!”
“我们是昏君佞臣,难道那朱寘幡便是治世之君了么?无端兴兵,平起杀戮,这样的人执掌天下,才是将大明百姓至于水火之中!”
王守仁嗓子都喊的嘶哑了,使劲摇着脑袋说道:“你现在把我吊在树上,任凭杭州军兵被人屠戮,这难道是你忠良之后应尽之事么!”
“这……”
于文亮抬头看了一眼王守仁,又扭过头盯着远方山涧之处滚滚的狼烟,然后狠狠一跺脚说道:“先放他下来。”
几个寨兵得令,把王守仁放了下来,老王一落地,马上挥手指挥道:“先去山南你们之前藏身的山洞中找来铁家弟兄,再找人给我搬十面大鼓。”
于文亮看看周围几个愣着的寨兵,一摆手说道:“听令去做。”
几个寨兵这才匆忙开始准备。
于文亮走到山崖边,眯着眼睛盯着远方的凤凰山看了许久,冷冷说道:“不过是一座五行八卦大阵,也能让王先生急成这个样子。”
不对……
王守仁的脸色沉得像一摊死水,轻轻抬起手一直南边山坳说道:“南边死穴,为死、杜二门,一门有十八种变化。看着虽像五行八卦,实则却是鬼谷兵法中的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
于文亮全身一震,这种阵法自己只在兵法古籍中见过,据说这套阵法不单融有五行八卦,还运有机巧埋伏,若不入生门则必死无疑。
“不对,不能叫八门金锁。”
王守仁额角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个阵只有七门,生门被大海封死了。”
凤凰山·军阵
烽火狼烟处一片死寂,韩彬半跪在地上,一手持刀拄着地面,一手抚摸着身旁被乱箭穿身的战马的尸体。
这所谓的“玄武旗门”设在一处山坳之中。
刚一进阵便升起了滚滚狼烟,熏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便感觉不远处有敌兵冲杀而来,随后滚石,箭雨。几番攻势之后,他和李中焕等人就被冲散了。韩彬手舞双刀一阵乱砍,拼死才冲出狼烟。
刚一出迷烟,他跨下战马一声哀嚎,马失前蹄跪倒在地,马身,马颈上扎着无数支雕翎箭,鲜血顺着箭眼“滴滴答答”的淌了出来,这匹宝马,最后用双蹄在地上刨了两下,对着它的主人哀鸣了一声,口鼻淌血死在当场。
韩彬心中一阵绞痛,用拳头使劲一砸地面。这时他回头再看,自己身后只剩下了五十几个军兵,而且大部分身受重伤。
远处又传来的军兵的喊杀之声,韩彬狠狠一咬牙说道:“先跟我撤进山林,以图后记。”
转身刚想走,突然从林子哇哇怪叫的里杀出一员武将,赤铜盔,镔铁甲,手中提着一对擂鼓瓮金锤。往脸上看,面似滨洲铁,黑中透亮,阔口裂腮,乍一看好像三国时的猛张飞一般。
这个莽汉也不跟韩彬打招呼,急马冲过来,抡锤就砸。
韩彬这时候血灌瞳仁,也已经豁出去了。看见锤砸了过来,也不躲闪,将手中的绣春刀一横,举火烧天式,愣是要生生接下这一锤。
做大将的都知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更何况这员将骑着马以上示下,人借马力这一锤下来,力有千斤,只听“当”的一声,大锤正砸在刀背上,刹那间火花四溅。韩彬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胸口一股气浪翻滚,嗓子一发咸,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绣春刀撒手扔在地上,再看一对虎口都被震裂,鲜血喷涌而出。
那员猛将见这一锤占了便宜,心中窃喜,在马上回过身来,反手一锤直奔韩彬的后脑。韩彬毕竟久经战阵,一听脑后恶风不善,一咬牙侧着身子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这一锤。
这一个照面打过,那名猛汉守住马匹用锤一指韩彬喝到:“好小子有点意思,报名再战。”
韩彬闭着眼睛调息了一下,捡起绣春刀回身跟身后的军兵要过一匹战马,飞身上马将手中大刀一横说道:“我乃锦衣卫掌印使韩彬。”
“你就是韩彬!”
莽汉一阵狂笑说道:“我乃安化王帐下殿前大将军史万山,看来今天该着我建功立业,小子纳命来!”
说罢,催马摇锤再战韩彬。
韩彬有了刚才的教训,不敢再用刀去碰擂鼓瓮金锤,只能用巧招战他。这把绣春刀上下翻飞,使的是八八六十四路八卦刀法。
两个人一个借力,一个使巧,六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
但是再往下打,韩彬就有点吃不住劲了,一个是被刚才那一锤震出了内伤,两眼一个劲的犯晕,再加上兵逢绝地,心中慌乱,手上的刀招也渐渐变得松散。
一个没留神,大刀正砍刀锤头上,韩彬想握刀也握不住了,这把钢刀空中转体三周半,直接被弹飞了三丈开外。
韩彬暗叫一声不好,博马刚想走,史万山左手进招直接就是一锤,正砸在韩彬后背上。
老韩诶呀一声,抱鞍吐血。
韩彬心说这下玩完了,这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吐的血快能养金鱼了,看来天注定我韩彬今天要归位啊。
铁铉啊,兄弟我这就来陪你了……
史万山一看韩彬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放弃抵抗了。心中大喜,把双锤高高举起,对准韩彬的脑袋喝到:“姓韩的,史爷爷我今天就赏你个万朵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