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炮响……”
王守仁突然驻足,抬着脑袋看着西北方向。
“山弯过后是徐家湾,是刘大刀行军的路径。”
武定边手摁刀背,抻着脑袋看了看说道:“那里山道交纵,最易中伏,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老王点手从行军官手中要来行军图,展图看了许久说道:“这里是一片宽阔平原,只有一处高地乃是桃谷的退路,敌兵开炮,难不成把刘大刀等人困在此地了?”
“那我领兵去救!”
龙三窜身来到近前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只需五百人,我去捅他韩智睿的腚眼!打他一个首尾难顾!”
王守仁脸上表情难测,沉吟许久说道:“若此地的伏兵也是诱饵呢?这韩智睿用兵诡道,又有重炮压阵,我们一盘赌错,则满盘皆输。”
武定边一看王守仁又是这满脸便秘的表情,把手一挥说道:“别拽词了,有什么办法快说!”
就等你问呢!
王守仁一回头盯着武定边说道:“武将军,劳你带兵五百,急攻桃谷腹地。此地山势高耸,两岸必有伏兵,如不出意外,领兵之人倒是欧阳达,你要与他周璇,引出韩智睿的二道埋伏!”
“周旋?”
武定边一皱眉说道:“老子是带兵打仗的 ,不是陪孩子过家家的
,周旋?怎么周旋?”
王守仁说道:“杀意浓而不见血,战声雷而不伤命!”
“奶奶的!”
武定边一抖手说道:“姓王……不……王大人,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武定边?”
王守仁挑起眼眉道:“武大人何出此言?”
武定边不服不忿:“如今战事紧急,随后处处有厮杀,我姓武的不是自吹,战时我可低百兵,这种挑梁小丑的活计,你为何不让龙三这个小矬子去,反而让我……”
龙三在旁听着,鼻子好悬气歪了,感情小爷个子小,躺着也中枪啊!
王守仁面色沉寂,低语到:“龙三鬼滑,在敌兵之中有传,他去诱敌敌人必有怀疑,武将军性格刚直,更易取信于敌,而且这一战武大人乃是关键,最为凶险!”
王守仁说罢,伏在武定边耳畔低语了几句。
武定边眼仁动了动,双手抱拳说道:“武定边领命!”
行礼之后,转身便走。
“武大人……”
王守仁突然抬头叫住武定边说道:“若您此去,一去不返当如何?”
“一去不返?”
武定边没有回头,仰着脑袋说道:“那家中妻儿老小,便劳驾王大人照顾了!”
说罢,大跨步离去。
王守仁长吁了一口气,高声喝到:“众将听令,带队转路,我等赶奔鄱阳湖南岸,韩智睿大营!”
江西·韩智睿大营
“韩将军,前营有探子回报,有敌将入伏了,现在敌兵被困西徐湾桃谷前的山丘。”
声音尖翘却又透出一丝粗野,单听着动静无法辨认说话之人是男是女。
说话之人头戴斗笠,垂下紫色的面纱遮住面目,身高七尺有余,细长条的身段,身穿枣红色长褂,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知缠着什么东西。
“恩……”
韩智睿依旧靠在背椅上,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灭了吧,如此轻易入伏,想来也不是王守仁本尊。”
“是,谨遵将军指令。”
那人躬身给韩智睿鞠了个躬,转身便要离开大帐。
“长须子……”
韩智睿突然直起身子叫了一声。
红衣人本来已经走到帐门口,一听身后呼唤,赶紧回过身来,抱拳躬身说道:“韩将军还有何吩咐。”
“呵呵……”
韩智睿咧着大嘴笑了笑说道:“本都是天门的弟兄,你何时开始将军将军的叫我……”
红衣服人欠了欠身说道:“将军为宁王办事,他日王爷一统天下,将军必然封将挂帅,这称呼自然也是要改的。”
“不对吧……”
韩智睿站起身走到桌前,用桌上的壶具倒了一杯水,端到那人近前说道:“你语气之中带着怨恨,难道你还在为你师兄的事情责怪我?”
“师兄学艺不精,丢了洪都(南昌),承蒙王爷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不责怪,老身已是感恩戴德,岂敢责怪将军。”
“若我不带天门辅佐王爷,玉机子也不见得有此下场。”
韩智睿将杯子交到那人手中,低声说道:“如今我天门之中人才凋零,各种高手不是被害就是倒戈他处,我也常常在想,是不是我这一步棋走的太过凶险。”
“王爷心中宏图,岂是凡夫俗子可以端倪,老身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王爷伟愿。”
红衣人说着,撩起一点脸上的紫纱,露出两片朱唇,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韩智睿望着那人饮水,若有一些出神,迟愣了片刻低声吟道:“美人犹侧目,半倾紫纱帘。莫道空余恨,朱唇映长须……”
红衣人双手捏了一下衣袖,低头问道:“不知……王爷还有何交代。”
“有……”
韩智睿晃过神来,倒背着双手说道:“探子来报,安庆府的张文锦率兵绕过王爷的后营,走山路奇袭我军主营,军中还有铁灵和铁葵这两员江湖高手,所以我想差你带一队人马前去阻挡。”
“是……”
红衣人语气如死水一般沉寂,躬身说道:“老身定然尽力阻之。”
说罢,转身便走……
“诶……”
韩智睿欠了欠下巴,叫住红衣人说道:“若不是你师兄……你会出山帮我么?”
红衣人没有转身,而是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我本就是天门中人,门主有领自然遵从。”
“哦……”
韩智睿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账外忽然有人上报:“将军,王守仁军中有一哨人马已然进入桃谷,估计就要和欧阳将军撞到了。”
“来了……”
韩智睿刚刚还沉寂的双目,忽然放出一道寒芒,右手的双指轻捻,低声说道:“传令独孤木,围堵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