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洪城府城郊
天光大亮之时,狼山前已然隆起了蒙蒙大雾,虽达不到伸手难分五指但在百丈之内已然不辨人畜。
“如此天气实则不宜行军啊……”
刘养正看着账外的天气轻轻捻了捻胡须说道:“这样的大雾,估计要等上一天才能褪去。”
哼……
赵奇手托着桌案坐在帐前,冷冷的笑了一声,却没有答复刘养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狼山的方向。
“报!”
忽有军兵跑来大帐前说道:“属下探明军情,特来禀报!”
赵奇“呼”的一下站起身来,盯着面前的军兵说道:“讲!”
军兵一点头说道:“启禀大人,吉安知府率吉安府中军兵三千余人昨日子时出城。”
“三千人?”
赵奇一撇嘴问道:“王守仁可在军中?”
“这个……”
军兵一低头说道:“小的不清楚,其余斥候还在吉安府周围探查,或许他们会有消息。”
“恩……”
赵奇轻轻点点头,摆手让军兵退下。
刘养正往前凑了凑说道:“这吉安知府是何人,只有三千人马还想着出城迎敌不成?”
赵奇扭头看着刘养正一笑说道:“该是我急攻洪城的消息传到了吉安,那知府自知守城不易想在我行军途中设下埋伏吧。”
“设伏?”
刘养正一皱眉说道:“从此地到吉安不过几里地的路程,他区区三千人马能在何处设伏呢?”
赵奇一笑,挥手招刘养正来到大帐内的长桌前,用手一点桌上山图中的一处说道:“狼山狭道。”
赵奇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若想急攻吉安,狼山狭道乃是必经之路,他只要在此地设下埋伏,便可以以逸待劳,打我个措手不及。”
“哦……”
刘养正弯下腰眯缝着眼睛,仔细的瞅了瞅山图一撇嘴说道:“雕虫小技,他怎知您赵将军乃是李广在世,一眼便识破了他的阴谋!”
赵奇一撇嘴,心说这姓刘的也是二狗子出身,昨天还跟我这逮谁咬谁横的没边,今天倒是温顺了许多,马屁拍得一句赛着一句的悦耳。
赵奇拍了拍刘养正的肩膀,大步走到军前喝到:“传令三军拔营,起兵赶奔狼山!”
“是是……啊?”
刘养正吧唧吧唧嘴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赵奇跑出大帐问道:“赵将军你不是说狼山有诈,为何我们还要去?”
赵奇回过头,竖起三根指头说道:“我们有两万甲士,他们不过区区三千人马,就算他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在我这不过杂草而已。我便故意中计引他出来,再以大兵平灭,也省的我攻城劳碌了。”
“可是……”
刘养正环视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明知是计,我们又何必让兵卒白白丢了性命呢?”
“呵呵……哈哈哈……”
赵奇笑的全身抽搐了几下,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瞅着刘养正说道:“刘大人有如此仁义博爱之心又何必上战场,你去庙里敲钟不好么?”
“这……”
老刘头回头看了一眼收拾行备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气。
“刘大人……”
赵奇上前一拍刘养正的肩膀说道:“古人云,慈不掌兵,你也算行军多年,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刘养正把手心的汗水在衣服上蹭了蹭,低声说道:“一切全凭赵将军安排。”
一行人拔营启程,军队浩浩荡荡的走了两个时辰,忽然从远处跑来一匹快马,冲破浓雾朝着军队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名身着夜行服的斥候,一边打马一边招手说道:“将军等等!”
赵奇抬手喝停了队伍,眯眼看着马上斥候说道:“可是吉安城中有变?”
斥候翻身下马,朝着赵奇一抱拳行礼说道:“今日天明之时,吉安城内又调出三千人马!”
“又有三千?”
赵奇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低声问道:“军中可有将旗?”
斥候答道:“将士上书一个‘王‘字,该是赣州巡抚王守仁的军队。”
“王守仁果然进了吉安!”
赵奇用手指轻点着马背,沉思了许久说道:“传令军中,在此地埋锅造饭,我们暂不行军,等待消息。”
刘养正骑马来到赵奇身边低声说道:“如若不行,我们绕道去吉安?无非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一派胡言!”
赵奇额角又冒出两根青筋,低沉着面色说道:“兵行如风,战机稍纵即逝,岂是费些功夫的事么?”
“赵将军……”
刘养正跳下马,跟个看孩子的老妈妈一样扶着赵奇的腿说道:“王爷军兵主力不过三日便到洪城,我们自可以同王爷商量,到时就算战败,你我也不必担待责任……”
“放屁!”
赵奇一抬脚把刘养正踢了个跟头,用手点指着老刘的鼻子骂道:“老贼,区区六千人马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妄为将令。若再敢跟我说这些动摇军心之言,我便把你烤了下酒!”
“你!”
刘养正老爷子一咕噜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赵奇骂道:“黄口小儿,我官职在你之上,你敢如此对我!”
赵奇的眼珠子也红了,一挥手喝到:“来人,把这老贼给我拖下去绑了!”
刘养正也不是个吃素的,把胳膊一甩喝到:“我看谁敢!”
口气虽然挺大,但事实证明,绑人这种事,谁都敢……
上来三个士卒二话不说就把刘老爷子捆了个结实,连推带拽的拖到的军末。
赵将军对着自己人发了一串脾气,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就算吉安府有六千兵马,他也丝毫不会看在眼里,这是这个王守仁。
曾经在他眼中如同神一般的男人陈少宗便是死在此人的手上。
儒侠,到底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