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术…”
王守仁手提缰绳,拍马到朱厚照左侧低声说道:“玉青山上余氏兄妹的易容术及其高明。我让他们找了十个与赵桐身材样貌相近的寨兵,易容成赵大统领的样子,又设疑兵为引,相信很快就会把安化的部分叛兵引入钱塘府…”
“哼,一个儒生却如此狂妄…”
一旁的韩彬不屑的看了王守仁一眼说道:“宁夏兵久经战阵,怎么会被你这种小伎俩所骗。”
“因为钱…”
王守仁双眼看着远方说道:“杭州府附近的乡镇已经传遍,玉青山埋有宝藏,山中寨兵因为钱财之争而自相残杀。再加上在前山道旁留下的金银细软…”
王守仁眯着眼睛,低声说道:“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叛兵统帅一旦分兵,所有兵卒军官的目的就变成了玉青宝藏。再以疑兵为引,赵桐为诱…”
王守仁话还没说完,突然前方探马来报:“启禀陛下,前军遭遇一队骑兵,像是安化府药驹营的人马,两军正在对峙。”
“哦?”
朱厚照扭头看着王守仁微微一笑,然后冷不丁一拍马说了一句“朕去看看”,宝马嘶鸣一声一溜烟冲出去…
“陛下,等等…”
韩彬、李中焕等人一愣神,喊了一声赶紧拍马去追,几匹马一路扬尘,直接冲到了前军。
朱厚照提马到阵前,手搭凉棚一看,一千余名药骑兵被前军上万人围在当中,一个个提刀在手,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样子。
朱厚照一挥马鞭说道:“我乃朝中正二品威武大将军朱寿,叫你们军中管事的上前搭话。”
喊话的照着朱厚照的台词喊了三四声,才从对面的骑兵中悠悠走出一匹高头大马,马鞍上坐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撇着嘴说道:“我们乃是安华王直属的剿匪军,你们拦住我们的去路,难不成是与山贼有私通?”
“大胆!”
韩彬喝了一声刚想发作,却被朱厚照伸手拦住。老朱提马向前微微一笑说道:“安华府剿匪应该兵发沪州,你们来杭州府玉青山剿的什么匪?”
骑兵长一看朱厚照没什么脾气,便更嚣张了,将脖子一拧说道:“我们安华军受皇上密令调派,不管你是多大的官都无可奉告!”
“皇上密令?!”
朱厚照低吟了一声,一下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在皇上面前假传圣旨,这个低智商的错误犯得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次朱大爷还不扒了这些人的皮?
果然,朱厚照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连胯下的白马也一个劲的打着响鼻。他右手提着缰绳,左手手掌已经立成一个斩杀的手势……
王守仁看着朱厚照已经起了杀心,赶紧驱马走到朱厚照身后低声说道:“困兽犹斗,我们不该为一群散兵损耗兵力。”
“哦?”
朱厚照并没有回头,而是面朝着这群骑兵冷冷一笑说道:“王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放这群欺君罔上的家伙离开?”
“一群听令余人的士兵何来欺君……”
王守仁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把个字:“欲擒故纵,擒贼擒王。”
“看来先生心中已有良策。”
朱厚照笑了一声,一圈马撤到了一旁,却把王守仁亮了出来。
老王卖了一辈子的队友,没想到今天却被小皇帝涮了一把,只好硬着头皮提马上前说道:“既然各位是受皇命的剿匪军,我等便不多盘问了,只不过刚才看到有一伙人马,带着大量的车马行李,朝着西南山口去了,现在回想,难不成是玉青山逃走的匪徒?”
“有车马行李?”
搭话的小头目顿时眼睛一亮,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许多:“那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让开一条去路,好让我们追击匪徒。”
王守仁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朱厚照,老朱点点头,朝着令旗兵摆了摆手。骑兵登高一挥手中令旗,前军营的士兵得令让开了一条口子。
骑兵头目朝着朱厚照拱手行礼之后举手打了个呼哨,所有骑兵迅速集结成一团,朝着西南山口奔袭而去。
“聚如火,行如风……”
朱厚照看着那群骑兵身后飞扬的尘土低声说道:“久闻宁夏药驹营战力凶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先生……”
韩彬拍马来到王守仁近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此彪悍的骑兵,你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岂不是给安华王平添战力。”
王守仁没有接韩彬的话茬,而是直接行马到朱厚照进前一拱手说道:“草民斗胆,想调派一只军力。”
“好。”
朱厚照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朕也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计谋。”
王守仁领旨,拍马到军前喝到:“杭州知府李中焕,缉拿李卫听令!”
李中焕一抹脑门上的汗,心说:我认识你王守仁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但无奈这家伙手中捏着皇命,只要带着李卫提马到军前行礼。
此时,曾经和蔼可亲的老王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面沉似水,双眼如电,压着嗓子说道:“令二人带三千人马,由左边的小路上山,在玉青山南侧天峡百丈崖设伏,务必将全部药驹营人马围困在百丈崖崖谷。”
王守仁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记住,只困不剿。”
哼!
李卫哼了一声说道:“那是一千精骑兵,又不是一千只羊,会任由我们围困么?”
“大胆!”
王守仁突然戾喝一声,吓得朱厚照都哆嗦了一下。
老王此时两眼瞪得豆大,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他用手一指李卫说道:“你身为行军将领,却连战场的地形地势都没了解,真是失职的重罪!”
“地……地形……”
李卫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蒙圈的李中焕。
王守仁压低声音说道:“天峡百丈崖下是山阴深谷,若在谷口和两崖以滚石弓箭设防,就要药驹营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冲出去。”
“可是……”
李中焕咽了口吐沫低声说道:“这种地方,一看就布有伏兵,药驹营身经百战,怎么会自己往口袋里面钻呢?”
“还是为了钱……”
王守仁扭头看了一眼南方说道:“那里是骑兵去西南山口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