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修武云台山有道家三杰。
老三天机道,化名欧阳德。精通兵法韬略排兵布阵,奇谋远略斗引埋伏,堪称兵家之大成者,在玉青山被王守仁一战而败,气的抱鞍吐血,几近昏厥。现如今被压在锦衣卫沼狱之中,受尽苦难。
老二天常道,为天一宫门长。从小习武成痴,铁板长剑,招数精湛,武学造诣堪称一绝,在武昌城外与王守仁比武未胜,挥剑自刎,得亏黑无常救得及时,虽保下了一条性命,但现在卧床不起,奄奄一息。
老大天云道,德行天下,自有修通学问,饱读道德奠基,不但在道术上有所修为,对佛学与儒术都有一定研究,堪称修圣之人。在武昌府府衙内宅与王守仁长谈之后,回到道馆便收拾行囊,蓦然离开武昌府,从此舍弃了大道禅师的身份,还俗回家侍奉自己的母亲。
真是元始天尊看着伤心,太上老君听着也流泪。
天云观的道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掌教去给别人讲道竟然被对方劝的还俗回家,这种大爷要是来了观中,我们这里岂不是要关门?
从此武昌附近的修道之所都有礼貌的请王大人千万不要光临。
但是老王并不生气,他忍着病痛缓缓坐直身子看着远方,庭前花落,化土无声。
倦鸟依偎林下轻语,着眼前的一切便都是他半生所求。
刘瑾的陷害如何,玉青山的战火又如何,武昌府几经生死又怎样,无论何时何地何种为难,人性都是无可泯灭的,她盘恒这万事之理,永立于天地之间。
许多读书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窥探之事,我现在终于大彻大悟。
朱熹先生,“存天理,灭人欲”本就是一句错话,所谓大千之“理”便就是人“欲”啊,便就是人“心”啊。
“少卿,龙三……”
王守仁喊了一声,于少卿拄着手杖慢慢走进屋子,龙三也凑过脸来看着王守仁。
老王看着他俩笑了笑说道:“铁灵和陆玖的伤势如何了,等他们康复,我们便动身了。”
“动……动身?”
龙三一皱眉说道:“咱们就这点人要去南昌和宁王玩命么?”
“不去南昌……”
王守仁测过脸来看着于少卿说道:“先去南京找我父亲,让我和少卿完婚。然后我们动身去南疆龙场。”
什么……
于少卿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还沉浸在“完婚”的喜悦与羞涩之中,然而听到后句却一下子惊异了。
龙三也一皱眉,抢走几步来到王守仁的床前低声问道:“你明知宁王要反,却不去南昌么……”
“对……”
王守仁点头。
“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龙三后嗓滚动,哑声说道:“当初你明知武昌凶险,还要到这里来一探究竟。现在宁王要反你却要去南疆躲起来么?”
“圣上旨意不可违。”
王守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低沉着语气说道:“若天子真要我去平乱,自会有旨意下。”
“可是天子现在在……”
“不必说了……”
王守仁轻轻摆手说道:“龙三,你帮着少卿收拾东西,麻烦田大人给我们准备马车,我们后天便起身去南京。”
“你……”
龙三还想说话,看了看王守仁的表情却有把话咽进了肚子里,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收拾东西!”
窗外风起,吹着庭中一棵矮竹呼响,王守仁抬头看着暗色的阳光,低语到:“望天子,有圣心。”
辽东·应州
风尘呼啸,战马四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只有朱厚照有一种身在天堂的感觉。
“报陛……将军……”
有军兵冲进营帐行礼道:“辽省参将萧任以率兵五千盘踞敌兵左侧,副总兵朱鸾率兵三千也已在阵地候命,宣府游击陈亮已经带五百先锋与敌兵接触了。”
“好……”
朱厚照手扶着桌面,脸上再无玩弄之时的调笑与放荡,满眼之中皆是肃穆的杀意,他轻轻一挑嘴角低语到:“引骑兵如乱石坡,告诉朱鸾萧任以弓兵为先阵,去敌锐气,然后在以车兵杀阵,骑兵最后冲阵。”
“是!”
报事人刚想出去传令,朱厚照又一挥手说道:“再差人转告宣府总兵刘子章,让他的援兵加紧进兵增员,若战时不到,军法从事!”
“是……”
报事人声音戾抖,快步退出大帐。
朱厚照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刚想披挂上战场,突然又有一人又进账禀报:“将军,有快马加急的奏章!”
“奏章?”
朱厚照一皱眉说道:“是不是那王守仁又上奏我宁王之事?”
“不……”
报事人低头说道:“这份奏章是杭州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杭州府?”
朱厚照伸手将奏章接过来,上面的杭州府尹李中焕几个字赫然鲜明。
朱厚照把这奏章看了半天,冷冷一笑说道:“这王守仁怕自己劝不动我,让李中焕来搭手,这样吧……”
老朱一摆手说道:“传兵部李琼述旨,升李中焕为南昌巡抚,统南昌政事,那王守仁嘛……就让他再南疆再呆些日子……”
说完这句,朱厚照伸手抓过一柄长刀,抚身上冰铁铠甲喝到:“众将听令,随朕出征!”
第二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