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影影绰绰。
仁德堂外人喊马嘶之声愈发嘈杂,但侧院之中的对话的二人却已经寒意凌然。
“吴先生……”
王守仁目光轻摇,嘴角微微一挑说道:“不管他天一宫要如何拿下着武昌城,今日城中兵戎无异于就已经将你的仁德堂当做一枚弃子了。”
“我是弃子?”
院外嘈杂之声将吴之然的声音压抑的扭曲:“王守仁,莫看一时的成败,就算你串通官府可以将我怎样,待武昌城破之日,我依旧是仁德堂的主人。”
“哼,老子现在杀了你,看你还……”
白无常和吴之然怨念纠缠,分分钟就要拎刀动手。
“不不不……”
王守仁拉主白无常,对着吴之然一笑说道:“倒不是我可以将阁下怎样,是那天一宫……不,是阁下所推崇之人,怕是已经不将你放入眼中。”
“一派胡……”
“也不对。”
未等吴之然争辩,老王皱着眉头说道:“您不是弃子,是诱饵。”
“哼……”
葛老头冷笑一声,强撑的孱弱的嗓子说道:“你到底在无谓的说些什么……”
“好……”
王守仁抬头看看日头,半屈着身子说道:“既然咱们这里战事以成定局,那咱们就好好掰持掰持。”
老王一笑,先伸双手拍了拍身边黑白无常的肩膀,生怕这两位爷一个不高兴冲上去把吴葛二人剐成人肉片。然后对着吴之然一笑说道:“天一宫不过区区数十人,就算真的要哪吒闹海又从哪调来那么多风火轮呢?”
王守仁扫了一眼院中所有人,自答到:“武昌境内多山匪,哦,也就是吴先生口中的义士。这些人想必你们和天一宫都已经拉拢了许久,但是难以操控,我说的可对?”
“这……”
吴之然沉吟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奄奄喘息的葛老。
“那么天一宫怎么能突然对武昌发难,调集这些山匪攻城呢?”
王守仁向前逼近一步说道:“想驱贼兵,唯一财色而已。”
“财色……”
吴之然瞳孔巍然一颤,低低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财……”
王守仁一抬手,低声说道:“你吴之然有如此财力,堪为武昌首富。而色……”
“呵呵,你这里养的瘦马快比武昌鱼都出名了!”
黑无常撇了撇接着王守仁的话说道:“说白了,三山十二洞的土匪就是冲着你的油水来的,若破武昌城,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你的仁德堂!”
“这……不会……他怎么会如此……我们……”
吴之然向后猛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声咒骂到:“一定是天一宫自作主张!天常狗贼害我!一定是……天常狗贼……狗贼害我!!”
“同为棋子,他如何害的了你。”
王守仁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害你之人,便是用你之人。”
“我不信,不可能的……那日天使来……明明说……”
吴之然在地上爬滚了一圈,转而拽着青衣的袖子说道:“青衣……女儿……你去寻天使……应该未走远……去求他……去陪着……”
“义父……
青衣也慌了神色看看王守仁又看看以无力言语的葛老,不知所措。
“吴先生……“
王守仁沉着一口气低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坚信自己所遇便是明主么?”
“我……我是被害的……一定有奸人所害!”
吴之然收拢着自己的袍袖,仰着脑袋眼窝暗红的盯着王守仁说道:“是你……你若不来武昌……也不会……定然不会……”
“我来不来,这都是定局。”
王守仁蹲下身子,盯着吴之然不断抽搐的眼仁说道:“执子黑白本就不在你我的手中,是下棋之人要你沦为弃子,你还不懂么?”
“呵……呵呵……执子之人……哈哈哈……执子之人!”
吴之然筹措着从地上爬起来,展双臂笑道:“我吴之然混迹至此,哈哈,难不成只是一句笑谈!”
“吴先生!”
王守仁仰着脑袋高喝一声说道:“王某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一日在此,定保武昌平安!”
“保武昌平安?”
吴之然扭过头看着王守仁说道:“你可知三山十二洞有多少山匪?武昌城中又有多少可调动的兵马?以卵击石,如何保的住!”
“王某自当竭力……”
王守仁沉了半晌接着说道:“现在,我只想问先生一件事……”
吴之然缓缓抬头,看着老王……
王守仁沉寂着双眼说道:“你身后的执子之人,是在燕北,还是在南昌?”
“你……”
吴之然伸手颤动,嘴唇颤抖着说道:“你竟……你……”
王守仁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刚然的问道:“在何处?”
“在……在……”
吴之然嘴唇蠕动,就在刹那喘息之际。黑无常突然喊了一声“什么人”,就见屋檐上一个黑人扑朔,紧接着一道寒影飞刹而来,瞬间穿过了吴之然的脖梗。
吴大善人连哀嚎都不及一声,脖颈之上黑血如柱,刹那间浸满前心……
吴之然瞪着眼睛,哽咽了一阵,横尸在地,人事不省。
“别走了!”
黑无常单脚点地一个猛子窜上房梁,末头便追,两人在屋顶上腾挪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王守仁抢步冲到吴之然近前,只见一根银针横穿在他的脖颈之上,吴之然双眼圆整,已然没有了气脉。
“竟然只差一步!”
王守仁紧锁着双眉,用拳很砸地面。突然听到院外有人高喊:“吴之然,你竟骗我至此!”
“嘭”的一声巨响,侧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九城兵马使张冒喊着昨天晚上就想好的台词横大刀冲了进来,正义凛然,英雄典范。
张将军踹门之后造型摆了百天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仁德堂的护院保镖一个个神色慌乱,吴之然和葛老两个人都横躺在地,王守仁蹲在吴之然近前义愤填膺,而黑白无常倒是一副大仇得报的畅快表情。
这是什么剧本,难道我太兴奋进错片场了?
张冒慢慢把刀收了起来,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问道:“儒……儒侠大人,这是……”
“吴之然被人暗杀了……”
王守仁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张冒说道:“咱们先御强敌,这些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