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小文欲言又止。
“小文,乖。不要去。娘亲不希望你再受他们的气。”三娘哀叹着摇摇头。
他们明明过得那么艰苦,三娘却宁愿不治病都不准小文求助亲人,想必有难言之隐。手无意中碰到高逸然给我的美玉,我解开美玉递给三娘:“夫人,这块玉应该可以换不少钱,你们拿着。”
“姑娘的大恩大德,三娘没齿难忘,只是无功不受禄,此玉成色斐美,想必价值不菲,我们更加不能收。”三娘感激地福身道谢。
“我是修道之人,钱财不过身外物,三娘就放心拿去换钱看病。”我笑着把玉佩塞给三娘:“而且小文还小,他需要娘亲,三娘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他想想不是。”
“这……”三娘有些犹豫起来,看着瘦骨嶙峋的小文,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滑落。
“小文,你今天又去偷偷捡垃圾吃了对吗?”三娘泣不成声地握着小文的手问。
“没有没有,我今天和娘亲一样,都是吃陈伯伯卖剩的馒头。”小文乖巧地擦去三娘的泪水,懂事地安慰:“娘亲别难过了,我答应过你不去捡垃圾吃就不去。”
“小文,娘亲对不起你。”三娘强迫自己敛住泪水,却又是一阵难受的低咳。
我看得一阵心酸,可惜我身上就这块玉可以送出去。我将部分修为渡给三娘护体,她惨白的脸才渐渐多了几分红润的气色。
“姑娘,请告诉我们您家住何处,也好让我们他日回报您的恩情。”三娘深深地欠身拜了拜。
“来日方长,我以后再告诉你。”我扶起三娘,“现在天色已晚,你先好好歇息,我明天带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告辞三娘后,我出门便遇到小文的父亲。他担心自己的阴气伤害到他们,只得远远地站在屋外。
“你放心,三娘暂时没事了,不过她底子虚弱,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方能恢复,我明天带大夫过来给她诊治。”我尽量地敛住灵力安慰。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幽灵感动地作揖行礼。
“先生,你似乎是贵族子弟,为何三娘和小文的生活会如此拮据?”我想了想,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
“唉,此事说来话长。”幽灵长叹一声,告诉我他叫谢晋,生前是当今左丞相的次子,曾任户部侍郎,身份显赫。而三娘是没落贵族的庶女,两人身份悬殊,谢晋再三坚持方才如愿将三娘娶进家门。
然而,他们的婚姻始终得不到族人的认同。族人因为三娘身份低微而排斥她。谢晋很气愤,但三娘说只要能在一起就很幸福,不在乎受气。只是人言可畏,三娘久而久之还是积郁成疾。
天有不测风云,谢晋在小文六岁的时候得急病身亡,谢老爷硬说是三娘克死谢晋,便把三娘和小文都赶了出来。三娘的娘家不肯收留三娘母子,他们只得在此住下。
生计困难,好在小文很懂事。只是三娘思念亡夫心切,身体愈发羸弱,加上长时间得不到治疗,慢慢恶化到卧床不起。
“三娘有心结,药石只怕不能治本。”我摸了摸下巴:“我可以给三娘开阴阳眼让你们重逢,不过须得等三娘的身体恢复些方可施展,否则得不偿失。”
“多谢姑娘,你的恩情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谢晋感激不已地拜谢。
“先生请起,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犹豫一瞬劝道:“先生不懂鬼道,在人界弥留的时间太长会无法转世的,解开三娘的心结尽快回去阴间方可。”
“多谢姑娘提醒。”谢晋恭敬地又作了一揖,顿了顿说:“姑娘的眉眼和内子的一位族人极为相似。”
“先生是说尚书府的大小姐夏暖吗?”
“非也。”谢晋摇摇头:“是离晚姑娘,不过她素来遮住面出现,我也是死后才在一次偶然看到她的相貌。”
“离晚不是玉柔姑娘吗?”我大吃一惊。
“是吗,那可能我认错了。”谢晋想了想:“我也看的不真切,她的力量和你一样都很强,我无法靠近。”
难道夏暖才是离晚?我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眼下给三娘治病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我没有钱请大夫,高逸然这家伙死要面子,没有好借口给他当台阶,他只怕不会轻易出手。
不过,李皓兴许会施以援手。
我赶往太子府,李皓正在书房练字,得知我的来意便欣然答应援助小文母子。事情顺利得让我有些意外,李皓这才告诉我,离晚不止是帮过他,她还曾救过他一命!那香囊便是她送给他辟邪之用。
李皓连夜派自己的心腹侍卫子夏带上一批物资,携同京城最好的大夫前往三娘家,我不禁再次感谢那素未谋面的离晚。
我愈发好奇离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便决定再去一次娲皇庙,夏暖的墓说不定有线索。夏暖的衣冠冢是高逸然设的,我得回去问问他,墓在哪里。
现在已是亥时,不晓得高逸然歇息了没有。我回到郡王府,高逸然的房间灯火通明,我心中一阵惊喜,正要上前敲门,里面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女子的娇喘。
居然如果我没听错,这女声应该就是上午那歌姬的。无邪啊无邪,你怎么这般倒霉,居然遇到高逸然和爱宠亲热!我脸上一热,忙悄然退回去。
“还是明天再找他问吧。”我拍了拍自己还有些滚烫的脸,眼睛的余光扫到院中的那棵梨树。我见周围没人,便怕死又反动地上前摘了一个梨子。
臭高逸然,你居然为了一个梨子罚我做了大半天侍女,我就偷偷吃你的梨,怎么着!我用袖子擦了擦梨子,高兴地咬了一大口。
不错,很鲜甜!
我哼着小调悠然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朵娇艳的金凤花突然从树上飘落。我习惯地伸手从接住,脚下的土地突然如同湖水一般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我暗叫不好,扔掉金凤花便施凌空仙术离开。然而我方才激发灵力,一个浅绿色的旋涡便将我吸走。
早知道不手贱乱接高逸然后院的东西了。
我狼狈地摔进一处须臾幻境中,抬头只见高逸然悠然地半躺在我面前的太仙椅上。他手上拿着一本典籍,身穿素白而宽敞的长袍,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俊逸间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媚态。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意外。
难道是傀儡?
“你才是傀儡。”高逸然如有读心术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梨子上。
“不是你的梨。”我顿时有些怂了,爬起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是我在太子府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是么。”高逸然眯起修美的眼眸。
“当然,太子殿下可以给我证明。”我神气自若地又咬了一口梨子。他不会找李皓问吧,我得给他通个口信。
“那便好。”高逸然轻轻地挑起嘴角:“我今晚方才让新来的侍女给我的梨树施肥,不过这丫头不懂事,直接拿马尿劈头浇盖。”
“……”我顿时僵住,嘴里的梨子突然多了一阵异味。
“怎么突然不吃了?”高逸然睨着我,嘴角的笑意渐浓。
“我错了不成吗。”我扔掉梨子,突然好想找个地方吐一下。
“你是猪吗。”高逸然轻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过来,给我捶背。”
“捶就捶。”敢情他适才是逗我玩,我暗舒一口气,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不情不愿地给他捶背。
幻境中阳光普照,清风徐来,粉嫩的桃花翩然飘落,潺潺涓流自巍巍高山淌下,灵鸟欢快地叫着飞过,倒是满眼赏心悦目。
“王爷,你怎么突然跑来这里?”我随口问道。
“我一直在这里。”高逸然翻了一页书,淡淡地答应。
“啊、一直都在?”那谁在他房间和他的爱姬缠绵?!
“当然。”高逸然放下典籍,回头睨着我调侃:“怎么,想本王了?”
真可怜,这家伙被人绿到头顶了还不知道。
“干嘛又用这幅表情看我。”高逸然剑眉紧皱起来。
“没、没有啊。”我决定瞒着他,于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高逸然,你把夏暖葬在娲皇庙哪里?”
不知错觉与否,高逸然的身体怔了怔,顿了顿方才不悦道:“你叫我什么?”
“不好意思,刚刚口误了。”我一边殷勤着地挥着拳头给高逸然捶背一边赔笑道:“王爷,请问夏暖的墓在哪里?”
“我听不清。”高逸然说着伸出修长白皙的手。
“干嘛?”我不明所以,便拍了拍他的手。
“你打我作甚,我让你把葡萄给我。”高逸然瞥了我一眼,俨然看白痴一般。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怎么知道你怎么想,我在心里咆哮,摘下一个葡萄塞给高逸然。
“蠢。”高逸然哼了声,拉过我的袖子,擦了擦葡萄才放进嘴里。
“你!”我顿时气结,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打他。
“继续。”高逸然头也不抬,然后又伸出手。
这货绝对不是萧易大哥的转世!绝对!我在心嚷嚷,然后挑了一个坏了的葡萄,殷勤地放在高逸然手上。
叫你欺负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