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完年,那拉都没见李家那几人的出现,这让原本做好准备反击的那拉有些怅然若失。她有时想想会发笑,似乎战斗的本能已经刻入了她的身体,就像只刺猬那样准备随时将身上的刺扎入敌人的血肉之中。
那尔布交付的店铺那拉巡视的差不多了,可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几个掌柜滑溜滑溜的,就算那拉知道那账本有问题也抓不住把柄,这种被人愚弄的态度是那拉两世最讨厌的。
日子就在那拉和掌柜们互相找碴的过程流逝,已经被淡忘的差不多的李家的事情却又再一次引起了涟漪。
三月才过没多久,李夫人的父母以及兄长便来了盛京。那拉这才知道,原来李夫人自去年年前离开后就没再回过李家,连除夕例行的祭拜都避开了。
杜家长辈这次为了李夫人的事情专程过来,那拉原本以为是来劝和的,可是没想到杜家这边却态度强硬,要求李家和离并且带走李娇和李勇元。李家那边当然不会同意,一致认为和离可以,但是带走李家子嗣却是不行。
杜家在雍正六年才被牵累还没缓过元气,有李将军这一门亲在的话至少也是个依靠。可是杜家的态度却是与常理背道而驰,和离就算了,竟然还要带走李家嫡子嫡女,这冤仇可是结大了。整个盛京都在为此事议论纷纷,对于杜家反其道而行的态度议论纷纷。
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破一桩缘,李氏宗族的长辈打着这个旗号轮番上阵,将李家和杜家暂居的地方走访了数次。如果和离了,如果李夫人真的带走李娇姐弟,那李氏可是丢面子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将军府的事情,也关系着李氏一族的面子。
那拉对这处戏有些兴趣,因此格外关注,却不想几天后,她也被卷入了这场清官难断的家务事中了。
杜石泉将手里的账本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闭目凝思。
杜家走到这一步也是不得已。李家面上风光清贵其实内里已经腐朽,且他们竟然敢打着杜家的旗号和江南那边盐商勾结贩卖私盐,单是这一条便是抄家灭门的祸事。杜家已经经不起任何磋磨了,李家一出事杜家再被牵连,到时任他杜石泉有回天之力也晚了,索性现在就将腐肉割了,就算痛一时也好过子孙被人呼来唤去的好。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李家的两个孩子,毕竟是自家姐姐的血脉,能带走还是带走的好。
“阿庆,将表小姐喊来。”杜石泉下定主意便开始行动,越早从泥潭里爬出越好。
唤来李娇,杜石泉将手中的账本递与她:“等会你去恪格格那里什么也不要说,将账本交给她之后便回来。”李娇面上略带疑惑但是杜石泉素来严肃她也不敢问,拿了账本便离开了。
杜石泉见李娇离开了又唤人请来杜清泉。
这杜清泉是杜家嫡长子,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拍马溜须之辈,好在杜父规矩严苛,这杜清泉才没学坏。这次李家假借杜家名义贩卖私盐的事情便是杜清泉发现的。当时杜清泉出去玩乐,席间有个知情人眼红,便隐晦的对他说了这事希望能分点好处,可惜这事真的不是杜家做的,当时杜清泉就酒醒了拉着这人回了杜家。杜家顺着知情人提供的线索查明了事情,本来想在年后去盛京撮合女儿女婿的杜老爷一下就火了,这不是把杜家往死路上逼吗?知道这门亲保不住,也不想再和李家牵扯关系,杜老爷第二天就写信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杜石泉,让他一定把李夫人带回来。可是杜石泉收到信后却另有打算,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让杜家重新起来的机会。那拉收到的账本其实就是李家和盐商以及其他官员来往的证据。
这账本的账面凌乱毫无规律,似乎是有人无聊信手写的,那拉反反复复看了又看依然摸不透杜石泉的用意:“杜公子可有什么话?”
李娇规矩的坐在下首:“小舅舅只让我将东西交予格格,其他什么话都没有。”
那拉低头又仔细的翻阅了一遍依然毫无头绪,抬头见李娇正襟危坐的样子心头不悦:“你回去,就说本格格才疏学浅不知其奥义,请杜公子另谋高就。”
李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前几次见面那拉都是客客气气的,像这回语气冰冷僵硬的情形还是头一回,她还想说什么但是那拉已经端茶了,李娇只好告辞。回到家将事情给杜石泉一说,杜石泉皱眉不语。按照他的预计,那拉应该是看完账本后好奇不已主动过来询问,这时他才好将李家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样一来,就等于送了个功劳给那拉,给乌拉那拉家族,而杜家在雍正那也露了脸。这是双赢的好事,况且杜石泉也不敢肯定这账本一定会送到雍正眼前,假如出了一丝差错将账本送到有心人手中,那么杜家离覆灭也不远了。可是那拉没有按照他的设计走,一个“另谋高就”就将他推走了。
那拉不知道此时杜石泉的想法,她在李娇离开后就钻进了书房将刚才硬记下来的几页墨了出来。杜石泉的想法她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借着自己的手将这东西递上去而已。虽然不知道账本有什么玄机,但是能让杜石泉这时候拿出来的东西必定不凡。那拉不想欠人情,也不想当他的踏脚石,这账本的玄机她解不开,但是雍正身边的能人那么多,总有人知道。
将写好的东西交给周德敏:“这些拿给章大人,告诉他,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