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观一脚把门踹开,看到坐在窗边,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女人,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他三两步上前,抱住女人的腰,就把人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沈磬双眼无神,涣散着。
她仰头,像是在看他,却也像是在透过他看向虚无的远方。
“沈磬!”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
又心疼,又心焦。
接到裴越那通电话,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什么都顾不上,他推开椅子就冲了出来。
这一路也不知怎么过来的,怎样到了她家门前。
无论怎样打电话都没人接听,他都快疯了。
踹开门的刹那,看到她坐在窗台边上,脚下是十几层的高楼。
秦少观到现在心跳都稳不下来。
“你吓死我了!”
他捧着她的脸:“以后不准,听到没有!”
沈磬看着他,好半晌,那眸子的中央才聚集起一点儿光。
她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是,她喊了一声“秦少观”,忽整个人往地上滑下去。
秦少观忙揽住了她,她已昏死过去。
心慌意乱的送到医院,所幸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低烧。
秦少观坐在边上,陪着她。
而沈磬却迷失在了黑暗中。
她看到大雾迷蒙的那一侧,有一个人的身影。
她眯着眼睛看,费了半天劲,终于看清楚层层白雾之后的人是谁。
“奶奶!”
她惊喜的喊出声来,眼眶一下湿润了。
小跑着要过去。
却看到老人蹲了下来,扶着一个小女孩的肩膀叹气:“好孩子,以后你就跟着奶奶。”
一老一少远远看着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走远。
而后场景一转,小女孩长大成人,成了一个纤弱少女。
那背影模糊的男人再度出现。
“你是我的女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而男人背后则有一个少年。
那少年眼里无神,看着远方,低声道:“沈叔,不要紧,要是丽丽不愿意,我可以离开。”
少女揪紧了刚被套上的新裙子。
她紧张又可怜的看着那个少年:“我,我会照顾你的。”
少年笑着伸出手来:“我叫江庭诩。”
少女害羞的把手伸过去:“我是,我是沈家的女儿。”
沈磬看到奶奶站在少男少女的身后,无声的摇头。
画面再度流转,她看到那少女挺着高高的肚子,站在悬崖边上。
身后是海水翻涌。
她哭着跟少年说:“我没有撒谎,那天晚上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脸庞显得稚嫩的沈碧丽依偎在少年身旁,柔弱的流泪。
“要是早知道姐姐也喜欢庭诩哥,我就不答应庭诩哥的求婚了。”
“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
“就算你怀孕了,也不能说是庭诩哥的,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流着眼泪说:“姐姐你回来吧,我会说服爸妈接受你,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少女往后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挥舞着双手,忽指尖被人抓住。
年少的沈碧丽露出惊喜:“我抓住你了姐姐!”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眼里露出一丝阴狠,蓦的用力。
故意往前跨出一步。
少女被推下了悬崖。
少年极快上前,把年少的沈碧丽给拽了回去。
猎猎的风吹着,海水翻涌。
沈碧丽依偎在少年怀中,满是焦急:“快!找人救救我姐姐啊!”
少年目光幽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沈碧丽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嗓音悲切:“为什么姐姐这样恨我?她刚才,刚才.....”
转身把脸埋进少年怀中:“庭诩哥,我好怕!”
夜晚的海风将两人的身影和声音都淹没,也将那坠入深海的人淹没。
沈磬看到奶奶在房间里痛哭着喊“磬磬”。
沈磬看到奶奶被几个医生捆住手脚,打了镇定剂。
她悲痛得无法自拔。
忽然,混乱的场景安静下来。
再度是大雾弥漫。
她的奶奶从那大雾中走了出来,沈磬立即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受限制,怎么都动不了。
奶奶在离她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仍然和以前一样,慈爱温和的喊她“磬磬”。
她说:你别难过,奶奶要走了。
以后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好孩子,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爱着你,很多人念着你。
还记得你妈妈给你的钥匙吗?好好戴着它,总有一天,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雾气渐渐的消散,奶奶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沈磬摇头,再度大哭出声。
她哭着喊着:奶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磬磬一个人!
可奶奶的身影还是渐渐消失了。
“磬儿?磬儿!”
沈磬被人唤醒,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上一片惨白。
有好长一段时间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直到耳朵边有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来。
“磬磬妈妈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打针会痛痛,豆包给磬磬妈妈呼呼。”
沈磬眼珠儿转动,等看清楚病床边担忧的小脸蛋,她眼眶一下湿透,抱住豆包,放声哭出来。
豆包被她哭得心里难受,忍不住也嚎啕大哭起来。
他嗓门清脆响亮。
整个病房里就听到他的哭声。
沈磬哭了两声,听到他哭得这么伤心,自己不觉停了下来。
克制着,她松开豆包,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问:“豆包你怎么了?”
豆包闭着眼睛嚎,一边嚎,一边带着哭腔说:“豆包也不知道!”
“磬磬妈妈哭哭,豆包也哭哭!”
秦少观见状,上前来把儿子揽到身前。
给儿子擦了擦眼泪,在小家伙耳边说了两句,开门让关小鹏带出去。
拿了纸巾,秦少观在沈磬边上坐下来,递给她。
沈磬看了他一眼,接了:“谢谢。”
她声音哑得不像样子。
“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秦少观说:“是,你在发烧。”
沈磬摇了摇头,她自嘲的轻笑:“医院,都快成我家了。”
秦少观道:“沈磬......”
沈磬偏侧着脸看他,他话还没开始说,她很快开口:“分手。”
秦少观一怔:“你说什么?”
沈磬目光直视着他:“我说,我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