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观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沈磬身上,根本无法顾及到身后。
他颤抖着手,不敢去碰女孩儿血污的脸。
他的磬磬,那个漂亮干净的女孩儿,与现在被伤成这样的女孩儿,他根本不敢去想,这中间,她到底遭了多少罪。
就在这时,紧闭着双眼,已呼吸微弱的女孩儿忽然睁开眼。
眼神亮得惊人,她用了仅剩下的力气,是拼了命的提醒他:“身后!”
这时,杀红了眼的林城手中高举着一把刀,耀着森森寒光,就要往秦少观的脖颈上来。
秦少观动作极快,抓了扔在一边的电筒,往后。
又准又狠,砸到了林城的脸上。
擦着林城刚刚才缺失了的那只耳朵飞过。
林城“啊”的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刀掉了下来。
秦少观抓住拿把刀,反手钉在了林城的手腕上。
夜空之中,就听到林城一声一声的惨叫,还有夜风之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金颃之带着人找过来的时候,荒野里,一辆烧红了半边天的吉普车上,秦少观脸上溅着的,不知道是谁的血,而林城像是死狗一样,四肢平摊着,躺在地上喘气,看来是奄奄一息。
金颃之示意人将林城带走。
看到秦少观怀里抱着的女人,不由的心脏一缩,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
“随行医生呢?”
秦少观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一种难言的紧绷焦急。
金颃之忙喊了一声:“林医生!”
随即,冲车队里有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女人跑过来,年纪在二三十岁左右。
看到秦少观怀里的女人,眼中不觉生出惊骇。
忙道:“把人抱到车上!车上有急救设备!”
金颃之想得很周到,除了药品,连急救设备也尽量都带着了。
秦少观把人送上车,也想要跟着上去,被金颃之拦住。
“你的伤也要处理。”
秦少观脸色竟有点儿木然,眼神生出几分空洞。
他不理会金颃之,往那车上走。
金颃之赶紧道:“你上去只会影响林医生做事。”
“放心,林医生是内外科都在行的专家,沈磬她......”
金颃之想说,沈磬不会有事。
可是看刚才沈磬拿满身鲜血的样子,这句虚假的宽慰,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秦少观,你要是真的替她着想,就耐心点,等一等。”
金颃之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听他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秦少观,那个一向我行我素的秦少观,竟然转过身来,往边上一辆车走过去。
金颃之先是诧异,诧异之后,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往回赶。
金颃之跟秦少观在一辆车上,他跟秦少观说起夜城发生的事。
“按照你的计划,杨桓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派去杀沈学礼的人已经被抓住了,他在私人机场被爷爷派过去的人拦截,之后的事,我会跟进,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秦少观神情不显,他整个人都是无甚表情的。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落在外边的反光镜上,而反光镜的一侧,正对着的,是后边,沈磬所在的车辆。
金颃之不知道该说什么,谁能够想到,秦少观这样一个冷淡寡情的人,竟然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深情在意?
到了夜城,沈磬被送进了手术室,随后又被送进了急诊病房。
虽伤得厉害,但好歹没有波及到性命。
额头上的伤,只是有破相的危险,醒来之后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看是否有脑震荡的现象。
其他倒也还好。
可秦少观并没有感到轻松。
令她深处险境,一身的伤,已经足够让他心痛难忍。
他要怎么样庆幸?
黄莉莉在沈磬入院之后的第二天就赶了过来,林秋也过来看望了一趟。
剧组还有两天左右的戏份,要等沈磬过去收尾。
目前沈磬被劫持,受伤的事情,还没有暴露出去,导演那里,林秋也只是以私人原因的借口,帮沈磬请了几天的假。
只是等到沈磬醒过来,她头上的伤,是遮掩不了的。
她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说不上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却也是处在镁光灯下,一点点异常就会被放大的境地。
林秋还是很担心。
沈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耳边是机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头疼得厉害,四肢也痛得很。
睁了睁眼睛,看到坐在床边上,单手支着额头的男人,手边还放着几份文件。
他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皮底下有一圈的青色阴影。
本来就深刻的五官,因为憔悴了一些,更显得清晰。
沈磬有片刻的功夫,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真怕下一秒,眼前出现的人就会是林城。
她静默的,近乎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久久的,都不敢眨眼睛。
等到眼睛实在太酸涩了,才小小的眨了一下,然后极快的睁开。
接着,他就看到男人缀着星河的眼睁开,与她视线相接。
她清晰看到了那黑色瞳孔之中,自己的倒影。
沈磬声音轻轻的:“嗨,你醒了。”
秦少观无法言说内心里的激动与狂喜,他看着她平静的小脸,那双盈盈带着笑意的眼睛。
手指蜷缩着握紧,而后起身,长臂伸展过去,将病床上的人轻轻的一抱。
唯恐伤着了她,又很快的松开。
沈磬看到他眼底里的微红。
秦少观极快的起身,嗓音有一丝丝的沙哑:“我去叫医生过来。”
他说着,要走。
沈磬伸出手来,指尖轻轻抓住了他的小手指:“秦少观,你别走。”
“我好怕你走了,这个梦就醒了。”
“我好怕,这都是假的,是我太害怕才做梦,梦到了你。”
她声音低低的,微弱的,是从来没有的示弱。
她是真的害怕。
想到那天的情景,秦少观心痛得扭转过来似的。
他转过身来,再不掩饰他眼中自责与心痛的微红,蹲下了身,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了吻。
压着越发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