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俨然是不高兴了。
沈磬半仰着头看他。
她左边肩背受伤了,头不能一直昂着,偏他又高。
沈磬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半趴在沙滩上的一只王八,昂着脑袋,等人来抓回去,圈起来当宠物养。
偏这个在海滩边遛弯儿的,明眼瞧见她巴巴的等着他来捡她回去,却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沈磬脑脖子酸疼。
见秦少观冷嗤了一声后就不说话,心里摸不清他的底,她蔫儿蔫儿的脸埋在枕头上,把自己当咸鱼。
“我懂事不好吗?”
“难道还非得跟您找事儿?”
“我这样儿的,自己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大家都省心,不挺好的?”
她还真是敢说。
秦少观手指骨痒痒,视线在她漂亮的后颈上飘了一眼。
沈磬当时就感觉到脑脖子凉凉的。
她下意识缩了下脖。
秦少观道:“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你?”
沈磬脸埋着,声音闷闷的:“不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秦少观带着冷笑,讽道:“美人救英雄,好胆色!”
他半弯下腰来,分明的指骨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声音幽幽:“沈磬,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磬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掩盖住眸中的情绪。
她缩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了起来。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要让那些不让我好过的人,也都尝尝滋味。”
她声音轻得厉害,好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秦少观捏着她下巴的手蓦的用力,沈磬几乎都听到了她下巴骨头微微的声响,疼,真疼得厉害。
秦少观真气着了。
他板着脸,一双眼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问:“所以你欲擒故纵,救了金颃之,好让他来帮你教训金小枫?”
沈磬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她!
抬头的瞬间,那眼中又惊又痛。
秦少观在她抬眼看来的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这么说。
他也知道她不会那么做。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在看到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伤成这么模样,还假装没事的跟他说自轻自贱的话时。
在她根本就没有将他看做依靠,哪怕只是将他视作去打击所有欺侮她的人的武器。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心里连丁点儿他的位置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少观心口就刺痛得厉害。
这痛,令他不可控制也想要让她尝尝,让她知道。
可看到她眼中的痛色跟惊愕,他又不忍心。
秦少观刚想要开口,却听她声音淡冷:“是啊,我就是想让金颃之帮我教训金小枫。”
“金小枫趁我病,要我命,凭什么我要放过她?”
“秦少不帮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卖给谁都是卖,无所谓,价钱合适就行。”
她这话说得诛心,他险些被激到背过气来。
秦少观绷紧了下巴骸,真是用尽了气力才克制住不将她从病床上揪起来,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他冷着脸,已是忍到了极致:“你倒是想,金颃之看得上你!”
沈磬被逼到了绝处,她本就疼得厉害,被金家兄妹一顿胡搅蛮缠,又累又惊的。
好不容易人走了,他一定要在她伤口上撒盐,诸多难听话,变着法儿的来。
她怎么着他了?她是借着他去打击沈碧丽了,是借着他去报复沈家了,可他们两个说好了的银货两讫!
她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他说这些干什么?什么意思?
她是欠了他的吗?
死里逃生的后怕还没散,又吃了诸多委屈,心疼得厉害,肩膀伤口也疼得厉害,沈磬眼眶急剧的红了。
他要刺痛她,她也毫不留情的反击。
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半昂着头,说:“你怎么知道他瞧不上我?”
“他刚刚才为了我打了金小枫一巴掌!哪怕现在瞧不上我,我们还在一个剧组,我有的是时间!”
“你不是说我最会欲擒故纵吗?你说对了!我就是擅长欲擒故纵!”
“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我早晚能把他勾到手!到时,秦少你可千万要成人之美!”
“沈磬!”
他大怒。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被她三言两语轻易的挑了起来。
他抓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如要嗜人的狼:“你再说一遍!”
她也恶狠狠,赤红了眼睛盯着他:“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也是一样!”
“秦少观,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能对付沈家的人!”
“沈家不是什么豪门高族,只要我乐意,我可以找任何一个压得倒沈家的男人!”
“我出得起价,他们给得了我我想要的!”
他一刻也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下去。
秦少观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低头咬住那杀人不见血的小嘴,用力的吮着,啃噬着。
她挣扎。
他手上使了巧劲儿,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反而被他趁虚而入,吮住了舌根。
沈磬又恨又恼,又羞又怒,上下牙齿一碰,咬了下去。
两人口腔中立即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他却还不松开。
沈磬怔愣。
他咬住她红唇,留下了齿痕印。
秦少观终于松开她,大手压着她的后脑,逼着她与他额前相接。
他唇上染着血,与眼中黑沉交相映衬,平添了邪惑痞魅之态。
他微弯着一边唇笑,嗓音阴阴的:“你想跑,做梦!”
他说:“沈磬,做了我的女人,我看谁还敢要你!”
“我要他的命!”
沈磬又羞又气,真到了极点。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秦少。”
她神情冷下来,冷得厉害,躲在被子里的手死死的握紧。
嗓音凉如寒冰:“恕我直言,杀人可是犯法的。”
“你要为了我,杀人吗?”
她漆黑的眼珠直直看到他愤怒的眼中,蒙着一层霜:“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秦少观撒手将她松开,他嘴角挂着一抹森冷的笑。
眼中莫测。
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说:“你试试。”
那态度,睥睨众生,好似他说得出,就当真做得到。
他这样狂妄的人,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沈磬心底一阵寒冷,她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和他斗,她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