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书中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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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缓步上走上了二楼台阶,脚下的灰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响声。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几颗锈蚀的铁钉都已经露出地面。

无为的客房在楼梯的右手边,他刚往右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这间客栈只住了两个人,无为不用多想就知晓开门之人必定是李书琪无疑。

无为转头看向身后,李书琪已经走出了客房,正在伸手关门。无为停下脚步,向正走来的李书琪问道:“李姑娘不是才刚回来么,这是又要出去?”

李书琪走到无为面前停下,修长双腿站的笔直,两人身高相差不多,站在一起到是有些般配。她脖子微扬,看着无为的眼睛淡淡说道:“我本就没打算在此地久留,原本是因为担忧你的伤势才在次住下一日,如今你的身子已无大碍,我便打算过了午时就离开此地。”

无为闻言心中顿时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有些不舍李书琪的离开,却不知要说着什么挽留,只能强笑着问道:“原来如此,那李姑娘下一步准备要去哪里?”

李书琪随口回道:“还没有做什么打算,只是走到哪里算哪里,我正要到楼下找掌柜的买些干粮好留在路上吃。”

无为心神不定的点头应付,脑子里一片空白,正想要向李书琪告辞转身回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对李书琪说道:“既然李姑娘你还没有想好去哪,不如与在下一同前往眉州走上一遭如何。在下心底正发愁在蜀地人生地不熟,正巧李姑娘你就是蜀地人,若是能给在下做个向导,想必此行定会十分顺利。”

李书琪一双秀眉轻挑,脑袋微微倾斜,晶莹的眸子紧紧盯着无为那双细长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无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哪怕小时候在山上遇见一只斑斓猛虎,也远远不及现在这般紧张。

好在这样的对视并没有保持太长时间,似乎是感觉眼睛的干涩,李书琪双眼眨了眨,而后依旧清冷的说道:“如此也好,眉州虽说偏僻,景色还是很不错的,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看看了,你想要何时动身?”

无为心中大石落地,脸上的喜色挡不挡不住,他强忍着要跳起来的冲动,缓缓开口道:“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再启程如何,如今在下站都站不稳,想要赶路怕是有些困难。”

李书琪点头说道:“也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眉州,我这就下楼让掌柜的准备明日路上的干粮,你是否也要准备一些。”

无为嗯了一声,对李书琪说道:“那就麻烦替在下也准备上一些好了。”

两人又对视了片刻,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为了避免出现尴尬,他赶忙说道:“在下身子还有些不适,想要先回房休息,这就不打搅李姑娘了。”说罢立刻转过身,故作从容的向客房走去。

李书琪站在楼梯口依旧盯着无为的背影,直到他进了房间,这才无声一笑,顺着楼梯走下了大堂。

无为进了他的客房,连忙关上房门,先是背靠在门上闭眼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这才睁开眼睛走向床头。

在他路过中间的圆桌时,却是用余光扫见。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本《道德经》竟然被翻倒的茶水给浸湿了。

无为连忙将书拿起,在半空快速抖了几下,可这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经书下面的几页已经完全湿透,根本不可能甩干。

事已至此,再着急也无法挽回经书被毁之事。无为向来都是一个蔫性子,十万火急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也能够不急不缓的应对。

出尘子对徒弟的这个性子不以为意,反而还称赞其正合道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宗旨,无为的道号也是由此而来。

无为有些无奈的将经书翻开,小心翼翼的将被茶水沾在一起的书页一点一点分开,因为沾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只是四五页的纸就用了他一刻钟的功夫。

虽然用了不少的时间,但效果很不错,虽然书页被分开后有些褶皱,但都还很完整,没有丝毫的损坏。

无为拿着经书快步走到窗前,此时已经接近正午,空中的乌云早已被烈日驱散,灼热的阳光再次降临大地。他将经书平放到窗沿上,用手指将浸湿的书页逐一分开,如此翻来覆去耐心的在阳光下晾晒。

无为靠在窗边一边随意的翻动书页,一边看向楼下来往的路人。这条街道很宽敞,乃是是镇子中的主道,原本路人应该很多才是。可惜在它东面开了家全天营业的百花楼,西面临近小商贩聚集的石门桥。这就造成了两边人流众多,这里却空空荡荡的现象。

无为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无聊,下方的路人都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模样,根本不会做任何停留。他只好从街道上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手里的经书上。

道德经的内容无为很熟悉,所以看的不是很仔细,虽然双眼看向手中的经书,脑子里却已经完全放空,此时已经神游天外了。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无为身子一个激灵,魂魄终于回到了体内。他将目光看向手中的经书,后面几张浸湿的书页已经完全被太阳晒干。

书页晒干后有些皱皱巴巴,无为一目十行的大概看了一遍,查看上面的墨迹是否模糊。可是看着看着,无为就发觉有些不对,这些被浸湿的书页上内容完全不是道德经上的内容。

无为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向最后一段话。道德经最后一章原本应该是“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而无为手中经书的最后一页,却是改为“内气灌入任、督两脉,上行汇于玉枕,于胸口紫宫穴汇于百会,气满鼓支,大小周天贯通,天人合一可以。”

无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这本据说传承了几百年的《道德经》最后会写了些类似口诀的东西。

无为将手中经书合上,蹒跚走回桌旁坐下,看着手中《道德经》的封页一时有些出神,随后他快速搓动掌心,重新翻阅了一边经书。

这一次无为看的很仔细,前面的几页只是普通的道德经章节,并未有所不同。直到无为翻看到被水浸透的倒数第五页,突兀的又变成了口诀。

无为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手又翻看了后面浸水的书页,果然都变成了武学口诀。

无为将书丢在桌子上,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本《道德经》竟然只是一个伪装,也不知晓这本到底是个什么武学,竟然要如此大费周章的隐藏起来。”

无为曾经听出尘子提到过,江湖上有一种药水,将这种药水涂抹在书信上,上面的字迹就会消失不见,只有用水浸或着火烤才能再次显现出来。

无为本以为这又是出尘子在胡说八道,没想到真的有这种药水。因为出尘子经常跟无为胡扯,使他对出尘子的信任感降到了最低点。

无为对这本被隐藏起来的武学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因为他方才看到在最后一段口诀中,提到了有关任督二脉的叙述。

要知道高手只有打通了任督二脉,才能迈进绝顶境界,俯视江湖众生。所以能记载任督二脉的,必定不是一般的普通武学。

无为端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水,先是伸出手指蘸了些水迹,然后用手指在经书的第一页小心擦拭,过了片刻时间,第一页的字迹果然消失不见,重新显现出了一段口诀。

无为心中大为振奋,健步如飞的出了房门,三两下就到了大堂,在刘掌柜诧异的目光下,直接拿走了被付东阳折断的笔头。

刘掌柜看着重新走上楼梯的无为,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已经好彻底了?”

无为没有回头,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快了。”人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拐角。刘掌柜耸耸肩,继续低头拨打着他的打算盘。

无为回到客房中,随手关上房门,而后重新坐在桌子旁,拿起手中断笔在茶杯里蘸足了水,开始在经书上仔细的涂抹起来。

他涂的很慢,也很用心,每一页都会确保隐藏的字迹完全显现才会翻到下一页。八十多页的经书,无为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全部涂完。

无为坐直身体,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抬手敲了敲后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看着眼皮子底下的武学秘籍,似乎还不知晓它是什么名字。

无为又用毛笔在封页的道德经三个字上涂抹了一遍,道德经逐渐消散,混元气三字重新现于纸上。

无为看着混元气三字,先是眉头微蹙,仔细回忆了一番,片刻后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呼,终于是想起了这门武学的来历。这混元气在道门中多有记载,相传是由亢仓子所创绝世武学。

亢仓子原名庚桑楚,道门祖师老子的坐下弟子,被道教弟子尊为洞灵真人,是道教四大真人之一。

洞灵真人武功高深,当世无人能敌。据传其人内功最是卓绝,能视听不用耳目,摘叶飞花杀敌于无形之中,这混元气便是他此生武学之精华,可惜只过了百年便已失传。

这百年时间道门凭借这门混元气独霸武林,无人敢摄锋芒,江湖门派都以道教马首是瞻,诸子百家纷纷退避三舍,各地诸侯也都是道教信徒。

直到孔圣脱离道家自创儒学,道教内部分崩离析。混元气同时遗失不见,江湖各个门派逐渐开始阳奉阴违。诸子百家纷纷冒头,道教成为众矢之的。佛门也在此时传入中原,侵夺道家信徒。

道门寻了这本《混元气》千百年的时间,一直不得其踪。没想到是被人藏在嵩山上的一个小道观中。

无为双手微微颤抖的捧起这本《混元气》,看着这本整个道门的至宝,无为已经不知要如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无为收回右手在自己的青衣上反复擦了几遍,这才捏住封页缓缓翻来。他看的很专注,双眼一眨不眨,每一页都会反复看上三遍。

八十页的《混元气》全部看过一边之后,无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一转眼就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期间刘掌柜一直不见无为下楼吃饭,便让小厮上来找过一次,小厮拍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回应,还以为他出门去了。

这《混元气》全篇没有一招武功招式,更像是一种锻体,运气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法门,这门功法分为三重境界。

第一重为元精,磨练周身之筋骨,活血养精,提神明目,体魄强健百病不侵。

第二重为元气,全身奇经八脉融会贯通,使体内气息平稳,内力流转于体外,摘叶飞花锋利如刀。

第三重为元神,三田汇聚于神府,视听不用耳目,内气灌于任督,源源不可绝,天人合而为一。

既然得到了传说中的绝世武学,无为哪里会用来压箱底,当即就重新翻回第一页,开始修炼第一重的元精。

无为拖鞋上床盘膝而坐,将《混元气》置在床头,照着口诀的所描述运转内力。

五藏六府之精气,皆注于神封。骨之精为巨阙,精之源在腹结,故聚气于腹结,顺气于少阴…

无为双手掐指于膝前,内力在体内循环流转,不过片刻功夫,没见他有任何动作,就已浑身冒出细汗。

只见无为皮肤时起时伏,浑身肌肉仿佛是活物一般,内力在不断打熬着他周身筋骨,丝丝酸痛传遍整个身体,只是修炼的一柱香的时间,无为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一个后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浑身已经大汗淋漓,似乎刚刚跑了五里地的模样。休息了片刻,无为坐起身子,他站在地上跳了几下,发觉身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更加觉得《混元气》珍贵非常。

无为拿起床头的《混元气》重新放回行囊的最底下,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落黄昏,便向门外走去,毕竟中午没出过东西,此时肚子已经饿的直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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