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雄志被送到监护病房,麻药过去以后,便渐渐地醒了过来。
“雄志——”祁太太通过窗户看到丈夫醒来,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痕,忙对护士说,“我丈夫醒来了,让我进去看看他。”
“爸爸,爸爸醒了。”瑾瑜听到也要去看,护士却面露难色,告诉他们暂时还不能探视。
林渊安慰说:“这里是监护病房,有护士在不会有问题的,医生说岳父没有危险了,我们应该休息一下,才好有精神去照顾岳父。”他对祁太太说,“妈,时间不早了,您先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
祁太太却固执地摇头拒绝:“我没有胃口,你们去吧。我想在这里看着他。”
林渊便看瑾瑜:“瑾瑜,你呢。”
瑾瑜也摇头:“我心里很烦什么都吃不下,林渊,除了惦记爸爸,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季业承有关。”
“就算你不饿,你也不考虑孩子了吗?”
“孩子……”瑾瑜双手按住小腹,沉默了一会儿,“他是我爸爸,如果真的是季业承,也和我有关。我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林渊按住瑾瑜的肩膀,尽力地安抚她的情绪:“岳父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你再着急也没有用,现在应该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才能有精力照顾他。”
瑾瑜默然,只好说:“好,为了有更好的精神照顾爸爸,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吃饭,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身体,”
祁太太执意不肯离开,林渊只好先带着瑾瑜去吃饭,点了营养均衡的一餐饭,瑾瑜却只浅浅地夹了几筷子就不动了。
林渊知道她心里既惦记着父亲也惦记着母亲,便重新打包了一份菜,带去给祁太太。
两个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孙雄志已经清醒,嚷着口渴,护士正用吸管喂他一点水喝。祁太太稍微放心了一点,终于肯吃点东西。
孙雄志情况逐渐稳定,又能够稍微进水,孙家人终于争取到了十分钟的亲属探视的时间,祁太太和瑾瑜几乎是冲进病房里,虽然是特殊照顾孙雄志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里,护士依然叮嘱他们不要打扰了病人休息。
祁太太刚一踏进门就忍不住抽泣,想到要保持安静,只能掩着嘴暗暗流泪。瑾瑜扑到孙雄志床边,轻声问:“爸爸,你怎么样?”
孙雄志意识还稍有些恍惚,看到是瑾瑜,又见祁太太和林渊都在,蠕动着嘴唇说:“你们怎么都来了?”
“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瑾瑜控制不住开始呜咽。
林渊忙悄悄拉一把瑾瑜的衣袖:“让岳父再休息一会儿,不要着急问他。你忘记了医生说不能刺激到他吗?”瑾瑜才冷静下来。
祁太太擦了一把眼泪,勉强笑着说:“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我回家给你熬点粥,你喜欢的红豆粥好不好?”
孙雄志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瑾瑜,在她身上凝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到了林渊的身上,林渊便凑过身子去:“您要和我说什么吗?”
“季业承……餐厅怎么样了?”
一听到季业承的名字,瑾瑜的身体还是震颤了一下,林渊贴在孙雄志的耳边,轻声说:“他走了,开业的活动您不要操心了,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要不是他,就不会……”孙雄志有些着急,一口气呛到,连连咳嗽。护士走过来,给他抚了好一会儿背,对三人说:“病人还要再多休息,你们先出去吧。”
祁太太叹了口气,对孙雄志说:“你好好养病,公司的事情不要多想,还有林渊在。只要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好。”
孙雄志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
瑾瑜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脚步有些踉跄,林渊试到她的身体在发颤,柔声问:“瑾瑜,你怎么样?”
瑾瑜不着一点妆容修饰的脸庞苍白,唇色也有些青灰,她拦住林渊:“你告诉我,是不是季业承又来搅乱餐厅的开业,爸爸受了刺激才会住院?”
林渊拉着她的手:“先回家。”
“你告诉我,免得我会一直惦记。”瑾瑜固执地说。
林渊叹了口气:“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瑾瑜开来的保时捷坐不下三个人,林渊只好叫来了孙家的司机,先送了祁太太回家,自己开着车载着瑾瑜回别墅。
刚回到家,瑾瑜就堵住了林渊:“你告诉我,季业承说了什么?”
林渊强按着她坐下,穆姐看到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忙端上两碗汤,林渊硬塞到瑾瑜的手里:“你先喝了汤,再听我说。”
瑾瑜心不在焉地喝着汤,林渊轻描澹写地说:“季业承是来过,不过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时我在后厨,只是听到岳父告诉我,季业承来了,让我不要露面,免得被他捉了话柄。”
“他来了,爸爸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他一定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林渊摇了摇头:“开席的时候,大堂经理告诉我一直不见到岳父,我们去找,才看到在另一间大厅里,岳父已经晕倒。至于和季业承说了什么,只有岳父自己知道了。”
瑾瑜“蹭”地站起身:“我要去问一问季业承,为什么要把害我爸爸。”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找他,他什么都不肯承认,你去了只会自己受气。”林渊拦住他,“他们既然要和你们父女彻底撕破脸,你又何苦要和他们硬碰硬?”
瑾瑜泪眼盈盈,目光逼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这么被人欺负吗?”
“他们喜欢做背地暗伤人的事情,可是我们不能。瑾瑜,我向你保证,我会把季家的生意都抢过来,让他们也尝一尝生意失意的滋味。”
瑾瑜稍有安慰,却还是不甘心:“可是,我怎么能忍的下这口气。”
林渊按着她的肩头,认真地说:“你忘记了,季家还欠我一个膳坊,现在又是你的父亲,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白白受害。”
瑾瑜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眼睛却越过林渊的身影盯着窗外,思绪飘忽。
林渊看着瑾瑜,感觉到她的身体连同肩膀都在发抖,好像打冷战一般:“瑾瑜,你怎么在发抖?”
瑾瑜露出苍白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是累了,感觉浑身酸的很,不要紧的。”
“我扶你回屋休息,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有我在,你不许再管,听到了吗?”林渊不由分说,将瑾瑜架到卧室,拉到床边,“今天你也忙了一天,早点睡觉。没有事情不要出来。”
瑾瑜呆愣地看了林渊一会儿,等到他关上门出去之后,虽然很想一觉睡着什么都不去想,但白天的事情像是影子一样,怎么都甩不开。她睁开眼睛,看着漆黑模煳的墙壁,烦躁像是电流一样,贯彻全身。
她隐隐听到楼下林渊在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和谁在悄悄通电话。她没有打开灯,轻轻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几乎将整个脑袋贴在门上,听着下面的声音。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季业承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季业承,他不只是想要搅乱我们的开业这么简单。”
“是有人把我们的事情泄露给季家了……”
瑾瑜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修饰得圆润的指甲嵌进掌心,竟一点不觉得疼。只有身体的某一处在撕扯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