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秦浮被那俩字呛了一下,变态王爷从没提起过他这个妹妹。
“嗯,柔姨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生自同一个母亲,但感情如同亲生兄妹。”
“哦,这样啊……不过公主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并不认识什么安远王。”秦浮泰然自若。
万俟婉清眉毛一扬,俏声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嫂子~”
秦浮被那声嫂子给轰了个外焦里嫩,“你你你……胡说,胡说什么……呢,谁,谁是……”
万俟婉清哈哈一笑,“关于你的消息都是二哥告诉我的,所以就不要这么提防我啦。”说着目光又是一黯,“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跟我联系。”
“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秦浮懵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放心,王爷不是那么记仇的人,不然也不会理你不是?”
万俟婉清好笑道,“嫂子你还挺了解二哥的嘛!”
“……”
“嫂子你给我讲一下你们认识的过程呗。”
“说了不要叫我嫂子!!”
……
万俟流铭急风雷火一样来到虎啸营,惊呆了一众将士。南楚要大换血,虎啸营原来的领导人势必就不能留下。对于早已习惯了原来领导方式的将士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新任的领导刚被派遣到虎啸营,就引起了小规模的动乱——一部分士兵聚集起来,在主帐面前抗议。风桦初接到消息就赶往了虎啸营。
以前他就是万俟流铭的左膀右臂,如今,大部分军中的事务都需要他替万俟流铭去处理。
长年驻守在边境的军队、皇城禁卫军,连同虎啸营是南楚的三大支柱。当初风祁趁万俟流铭不在时攻入安远王府,除却他从九州阁求来的力量之外,第二大倚仗便是这虎啸营。
如今南楚大局初定,万不能在虎啸营上出了岔子。风桦的能力自然也不是就这么放着看的,万俟流铭到虎啸营时,风桦正送走最后一批将士,见万俟流铭过来,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迎上去。
虎啸营的新老兵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这位王爷,这位立下无数战功,在一夕之间让南楚变天的曾经的他国质子。
万俟流铭是他们心中的神。
这位神此时来到这里要做的却不是什么神应该做的事。
“王爷?”
万俟流铭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脸上还残留着不平的将士,分明无声无息,那些人却莫名觉得后背一寒。这位安远王爷,长了那样一副好皮囊,行的却是杀戮道。
真真一个鲜明的对比。
“事都办完了?”
风桦颔首,“边军和朝中的大部分军队在之前就已经被影卫掌握,禁卫军统领霍安邦本就不满风沉逸的做法,是以常青此时应该闲的很。至于我这里,”风桦耸耸肩,无奈一笑,“本来还有点小麻烦,这不王爷您一来,全都给吓跑了。”
万俟流铭却没有顺着他的玩笑话说下去,“风桦,你说,现在是时候了吗?”
风桦收起笑容,“这个,得王爷您来拿主意。”
万俟流铭拍拍旁边堆成山的沙袋,语气听不出任何悲喜,“我从前总觉得,不够,我现在做的这些还不够,还不够资格与他们抗衡。所以我一直蛰伏,一直隐忍,一心顾着囤积力量。”
“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有了在乎的人对吗?”
万俟流铭垂着眼睛,“我这样,到底是对是错?”这话,问的是风桦,也是他自己。
十年未回白武,即便他在白武有些准备,但谁能保证他了解到的必然就是全部。白武是他必须回去的地方,却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可她在那里。
“王爷,做您想做的事。”
陆勉近日来跑寒露殿跑得频繁,偏生没人能发现他,猴子似的飞来飞去,秦浮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哎,你那只猫,借我溜几天呗。”
秦浮刨着饭瞅他一眼,“你问它,它要没意见,那就没我啥事儿了。”
胖太对陆勉伸出右前足,向上摊开,露出那粉红的软垫。陆勉双眼发亮地凑了过来,胖太一脸憨态地任他靠近,突然,锋利的爪子刷的一下从软垫中伸出来,抓!
陆勉惊呼一声一跳三丈远,捂着脸直呼破相了啊破相了,又转头幽怨地盯着专注啃鸡腿的秦浮,“你就是这么教育你家猫的?”
秦浮不理他。
胖太一脸凶狠地对着陆勉挥挥爪,齿间一阵嘶嘶声。陆勉沉思片刻,问秦浮,“它在说什么?”
秦浮正在擦嘴,“它说它不是猫,”她起身,按住胖太的头乱揉一通,深深叹气:“胖太你就接受现实吧,主人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哈。”
“啊今天天气这么好,翻墙走起!”
“……”
跟着陆勉这个千古翻墙第一人混久了,秦浮翻墙的技术也见长,秒秒钟飘过去谁都察觉不到。这不,青天白日地都敢翻出宫玩儿了。
至于李芜莲派来监视她的那些人,万俟婉清会帮她解决的。这万俟婉清也不是个简单的娃,她待在屋里要暂避风头的这些日子里,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那些人察不出任何不对来。
想是从小便受万俟流铭的荼毒,脑子也与常人不同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于市集上大摇大摆魔音穿耳者引得众路人侧目而视,秦浮也。陆勉显然还没有锻炼出胖太那么深厚的承受力,从刚开始的尴尬,惊异,惊恐,到最后的拉着秦浮夺路而逃,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和秦浮一起逛集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如今悔之晚矣。明早帝都百姓们的坊间笑谈一定是:俊逸男子携痴傻少女同游都城。
秦浮抱着胖太穿梭在千锦的条条小巷子中,至于为什么抱着胖太——秦浮其实并不是个安全感很强的人,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做些事来找找安全感。
在繁华之下的这些地方,往往有人所想不到的惊喜。
“老王,今日怎么出来了?不陪着你那重病的老伴儿?”
“唉,前些日子抓的药吃完了,这不是去添些吗?”
“这病就没好转些?”
“大夫说了,她这是心病,吃再多的药也没用,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邻家老伯长叹一声,“还在惦念着南楚的家呢?你家老婆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唉……”
路过的秦浮听到这段对话,不过步子一顿。
到前一代白武帝君薨天十几年之前,白武与南楚尚呈通商通婚之势,之后两国在利益领土上的争议越来越大,直到撕毁那纸协议,白武挥军南下,南楚陈兵边境,两国之间的关系越发僵持。到万俟永德这一代,已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这些人,大概就是当年来不及返回故乡的南楚百姓,生在南楚,老在他乡。
叶落归根,如今却成奢望。
高处的人啊,永远低不下头,看不到这些平民百姓们最卑微的心愿。
秦浮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东面而来,照那速度,秦浮根本无处可逃。她转头看陆勉,他脸色也变了,显然也感受到了,秦浮直直地看着陆勉,抱紧了胖太,脑内天人交战。
不过一片树叶落地的时间,那股气息的主人便携着雷霆杀伐之势降临。精瘦的男人一脸阴鹜地打量着周围,方才那丫头分明在这里泄了气息,怎么会无端不见了?
秦浮在看着他,站在老伯家的那一面废弃的墙上。最后一刻,胖太张开了结界护住了她,当然,连同旁边的陆勉。秦浮紧紧地盯着那男人,大气都不敢出,连抓着陆勉的爪子都忘了松开。
胖太的能力,也不知道在这些高人面前能撑多久。秦浮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陆勉看看她拉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她。
倔强如此。
男人寻找半晌,一无所获,带着怒气冲着墙就是一拳,直把那墙砸出了个坑。秦浮已是强弩之末,男人那一击,是压倒她意识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收回手的同时,秦浮嘴角流下一丝血,痛苦地皱着眉,直直朝下倒去,胖太也昏迷不醒地从她手中滑落。
却有更强的结界被张开在这片小天地,陆勉手一抬,胖太就静止在了半空,而秦浮,被他打横抱起。陆勉的脸上却不是情理之中的抱得美人归的欣喜。陆勉一反常态,神色淡漠,冷冽成冰。
男人已经离开。
陆勉抱着秦浮踏风而行,再也没有看怀中的秦浮一眼。
秦浮醒来是在自己的狗窝,胖太趴在她头旁边睡得鼾声四起。秦浮直接一巴掌过去把它给扇醒。
“胖太!咱们是怎么回来的?!陆勉呢?”
胖太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什么陆勉啊,主子不是我乘你回来的么?”
“什么你乘我回……”秦浮刚想反驳,不知怎的脑间白光一闪,喃喃道,“是哈,我是骑着你回来的。不过我们去哪来着?我怎么记得不太清楚了……”
胖太翻翻白眼,“你不是说寒露殿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么?”
“透气……”秦浮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她愣住了,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好像不久之前,这个地方有传来肺腑撕裂般的疼痛……可是明明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秦浮眉头深深地皱起,第一次她觉得,事情远远脱离了她的掌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