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向来奉行人与我为善我敬人一丈，人与我为恶，我十倍回报之，他那一身的痞气在被李家拒之门外之后就被社会传染，一直到现在都还有淡淡的痕迹，如果不是那位姓曹的副总提及李昕，李向阳是不准备出面的，双方都与他关系匪浅，他需要在中间起一个平衡杠杆的作用。

李昕是李家的一个特例，与李向阳的早年经历大体类似，可以说李昕是李向阳唯一信任的李家人，在成华大学的四年时间里，李昕都是借住在李向阳家，李向阳算是彻底认可了这位侄女辈的人，现在曹姓副总那语言来讽刺李昕，李向阳坐不住了。

“曹副总，有些话还是请慎言，口不择言，小心祸从口出啊。”原本还想坐山观虎斗的李向阳面色不善，目光中多了一丝冷然，他摇晃着酒杯，淡淡地说道。

“曹副总，有些话能说出来，但是这责任怕是不好担啊！红颜知己人皆有之，朋友三四往来本是寻常，往年这微博上可是网传某些央企大佬豪掷千金包养大学生，有图有真相，让人不得不信，后来纪委出来辟谣，说是谣言，从此以后，在我们的新华字典上，有多了一个新鲜的词汇：蓝颜。这文化博大精深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连主流文化都开始赶时髦了。”林凡表情不变，依旧一脸淡然地看着曹副总，这位身高不过一米七，体重离两百斤只差临门一脚的央企老总的表情却是突变。

“关于黄云一案和西川投资，省委、市委都早已定性，在半个月前实施跨省秘密抓捕的时候，我曾专门请示过省委，省市公安部门也向公安部提交过，这些都是按照程序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咱们坚持的就是有功必奖，有错必查的原则，现目前，这两起案件并归为一起，交由成华市中级人们法院审理。”太过啰嗦的话林凡不想说，花时间来勾心斗角这种费力不得好的事情林凡不会去做，与其被赵鸿君绕着走，林凡索性主动出击，直接把话说死。

“曹副总，你们也累了一早上了，下午还要去考察项目，这样，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听出林凡语气中的不耐烦，汪初大概猜到了林凡的想法，他让不相干的人离开了。

姓曹的副总面色不甘，他屡次挤兑林凡，都被林凡给驳斥回来，刚才他本以为揪住了林凡的痛脚，谁知又惹恼了李向阳这位省委大佬，他可以在林凡面前肆无忌惮，但是在李向阳面前，他不得不收敛他的这份傲气，如此一来，他自然就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林凡身上。

红颜易逝豪情长,宁失美玉不折枪。曹副总临走时狠狠地瞪着林凡，看那表情，似乎在说：我还会再回来的。

“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李书记和林书记不要见怪，他们在京都待久了，养成了这种脾性，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我在这里代他们向两位赔个不是。”赵鸿军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位行政级别与李向阳相当的人物现在不惜恭声道歉，可见所图甚大。

“那倒不是，赵董和汪行不远千里从京都赶过来，若有什么指教提就便是。”这一番长谈，时间都已经来到中午时分，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林凡不想再拖延下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过最后他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代表德市市委市政府对你们前来德市考察投资表示热烈欢迎，相信大建设中的德市还是会有两位感兴趣的项目。”

林凡的坦白让赵鸿军神色一怔，他下意识地看了汪初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果然，林凡的笑容饱含深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经历了黄云一事，相信现在德市几大市政项目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据我所知，仅金融商务城这一项目，受西川投资撤资的影响，不少企业开始纷纷撤资，近三分之一的工程处在停工状态，长此以往，相信会有更多工程会被暂停掉，如果这种状态不有效抑制，城中城计划恐怕就会被无限搁浅，林书记，不知道我说的可对？”赵鸿军语速开始放慢，他拿捏着话题缓缓说道。

“看样子赵董对德市的情况很是了解啊！”林凡淡淡一笑，德市的窘局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只要花时间去调查，自然能看得出来，林凡也不准备隐瞒什么，“不过，有一点赵董说错了。”

“哦？”赵鸿军疑惑地看着林凡。

“不是近三分之一的工程停工，而是超过二分之一的非本土企业撤资，超过五分之三的工程也停了下来。”林凡说出了一串更具体的数字，这也昭示着德市的情况比外人看到的还要严重。

“看来德市的情况确实堪忧，如果说，我可以帮你呢？”赵鸿军意味深长地盯着林凡，他要看清楚接下来林凡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原本不想这么直奔主题，但是经过刚才那一番唇枪舌剑，赵鸿军本能地对林凡产生了一丝忌惮，这人虽然年轻，但身上那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远超于同龄人，赵鸿军从林凡身上看到了一丝上位者独有的气场，这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物。

人们总是忘记不该忘记的，又记住不该记住的，然后回忆就会被过滤得很复杂。

赵鸿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美妙，他以为拿捏住林凡的软肋，他很自信，有国家工投集团和建行这个名头，再加上自己和汪初两人的许诺，十有八九能克制住林凡。

“哦？”林凡惊异了一声，他笑眯眯地看着汪初，一字一顿道，“当然，如果工投集团能来投资，那是双赢的选择。”

林凡压根就没想过要接赵鸿军的话茬，既然赵鸿军想继续玩心理游戏，林凡也就由得他来玩。

“德市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相信不出两年，德市将成为西川省仅次于成华市的大都市，无论是政治环境还是投资环境，在西部各省市中都首屈一指，比起成华市的政治优势，德市有着它独特的经济文化优势，这种投资优势可是十年难遇啊。”林凡继续兜售着有关于德市的种种，虽然他明知这种话根本就忽悠不了眼前的两位央企大佬。

“林凡，我也不与你再拐弯抹角，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西川投资已经从根本上被瓦解掉了，这一杯羹相信让道格拉斯国际集团也尝到了甜头，我那孽子确实不争气，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赵鸿军脸色微变，他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表情诚恳地说道。

这种感觉让赵鸿军很憋屈，曾几何时，他会以这种低声下气的姿态去求人，自从他掌控国家工投集团，从来都是别人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要知道连李向阳都只能和他平起平坐，甚至他可以完全忽略掉西川省这位一把手。

赵鸿军是三十多才有了赵麟这一独生子，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晚来得子，赵麟作为一个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出手动辄以亿万，赵鸿军对他的溺爱可见一斑。

“当然，德市所有的工程项目，我都可以代表我们这几家央企强力支持，甚至，以后你经手的所有经济项目，我们都会极力参与进来，相信林书记年纪轻轻就担任德市市委书记，前途无量，我们是合则双赢，在这里，我也恭祝林书记步步高升。”赵鸿军紧咬着牙关，面色一狠，放出了一个惊天的筹码，重音落到了最后四个字上。

李向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赵鸿军倒是好大的手笔，李向阳不得不吃惊，他很清楚赵鸿军背后的能量，能在京都市混上排名前十的央企老总，肯定和高层关系匪浅，如果一旦林凡和这人合作，相信将来林凡的路子会越来越宽。

只是？李向阳扫了林凡一眼，后者面色淡然，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的神色，李向阳摇了摇头，这份口头上的承诺看似很真诚，但如果不落到实际上来，就等于是空口说白话。

“你放心，这里有向阳书记做证人，我不仅能代表我们两大央企，还能代表刚才的那几大央企，为表诚意，只要你点头，德市暂停的所有工程我们都有把握全部吃下来。”看不出林凡的真实想法，赵鸿军的面色微微有些急，林凡可以不急不缓，但他不行，再有两天就正式开庭了，一旦案件最终定性，他有通天手段也无力回天。

汪初目光微寒，他神色有些不悦，这份承诺算是赵鸿军自作主张，原本他还想继续观察林凡一段时间，只要把持到林凡的破绽，他自信能让林凡就范，赵鸿军的急切断掉了他的这一份计划，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补救办法，只能跟着赵鸿军点了点头。

林凡沉吟着，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安静地等着他的表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