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书华出来说话，这老王八蛋是吃撑了么？不然就找个能做主的人出来。”有人在挑战着林凡心里的那根弦。

“老王叔，你这话就过分了，林书记作为县委副书记，他有什么事不能做主的？今天你们一群人过来，又是锄头又是铲子的，把林县长都打进医院了，这已经是在闹事了，要不是林书记顶着压力把他们给放出来，你觉得他们三四天能回家吗？”王驰冷笑着斥责道。

“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大伙儿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上，就给小林书记三天时间，我相信三天之后，小林书记一定会给大伙儿一个满意的交代。”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个嘴上叼着旱烟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林凡微微愣神，这老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老书记，你怎么来了？”王驰失声道。

“老书记？”林凡疑惑更甚，他若有所思，这老人就是林凡初来木棉县认识的那个王老，县里没有给林凡安排住处，林凡暂时就借助在王老家，平时老人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林凡对他的过往很陌生。

“既然王家老爷子开口了，那就依着王老的意思。”

林凡很惊讶地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他本以为事情会很麻烦，哪知道王老一出现就把这群人说退了，这老爷子的威信未免也太高了。

王老敲打着旱烟，笑意盈盈地看着林凡指挥水库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开工，直到夜深，林凡感觉到一丝凉意，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过了。

“王驰，你也回去休息吧，顺便准备一下明天早上的常委会，薛书记、林县长和人武部的李部长那就不要通知了，会后你整理一下会议资料给他们都留一份，我先送王老回去。”夜深人静，林凡顿时觉得一阵倦意袭来。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王驰就住在天成乡，走过去只需要十多分钟。

“小林书记，这个书记的工作没那么容易开展吧。”王老精气神十足，反观林凡，眉头紧锁，脸现倦容。

听到王老的话，林凡苦笑了一下，点头道：“万事开头难，现在工作上是有些困难，不过我相信会慢慢改观的，这人呐，总归是活在别人的眼中，既然来了，坐在这个位置上，总要做出一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这话听着很提气，来这个县当官的外来人至少这个数，坚持得最长的就只有那位薛书记，前段时间听说这位薛书记闹着要离开，我也不是打消你的积极性，人嘛，总得看着困难向前，这路，到底不会一直是坦途的。”王老伸出五根指头，似有所指地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这薛书记还当得上是人中之龙啊。”王老一提这事，林凡睡意顿无，来了兴致，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薛书记是从东部沿海一些发达的县空降过来，想必他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对木棉县应该很有帮助，两者互补，倒是可以改观一下木棉县的现状。”

“哪有那么容易，年轻人对想要的东西总喜欢抢来抢去，到头来还不得碰一鼻子的灰，你且想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木棉县为何留不住人？”王老有心提点一下林凡，他抛出了这个问题。

林凡沉吟半晌，回道：“这应该从两个方面找原因，木棉县作为一个全国知名的贫困县，想来没有几个人能耐得住这里的艰苦条件，而且我发现这木棉县的人排外心里很严重，似乎极不希望外来的东西打扰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这小家伙倒是喜欢打擦边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木棉县成立至今也有六十多年了，这里原本有一些少数民族，在某段大迁徙的时间里，老一辈的人就到这里扎根，经过这么些年，到底还是走不到一起，摩擦不断，不过这就跟一家两兄弟打架，关着门怎么打都没事，但如果有外来人插手，这两兄弟就联合起来先赶走外人，几十年了，倒也相安无事，不过前年闹了一出乱子，你们那位薛书记才能安稳地调过来，确实是钻了一些空子。”王老讲起了一些往事，这都是林凡不曾听过的，这一席谈话让他获益匪浅。

不过王老总是有意避开有关于书记这个词的意思，林凡得不到答案，难免有些失望，王老见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老一少向家里走去。

……

木棉县医院，一间偏僻的病房内，两张病床，林书华和李志华两个躺在上面，两人头上都包有纱布，即使夜深了，两人依旧在谈论着什么。

“林县，把那么个烂摊子丢给那位，我担心会出问题，万一让他查到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我们就有些被动了。”李志华哼哼唧唧了一声，说道，他替林书华挡了一下，直接被一锄头砸了个头破血流，当时他就吓傻了，最后要不是公安局的人见势不妙把他给抢出来，指不定会被打成什么样。

“能解决更好，不能解决就等着书记回来，他肯定有办法应对，老李，这次倒是难为你了，我也不清楚家叔到底和那两个乡弄了些什么猫腻，竟然闹出这么大一宗事。”林书华一脸的无奈，他本人作风有目共睹，何况木棉县是有名的清水衙门，掏不出什么好处来，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书华听出李志华的担心，脸上的表情转为淡然，“家叔做事向来不给人留余地，这个林凡初上任，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查不出丝毫问题来，倒是那个薛凯，要是他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事情就没法善了。”

“薛凯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刚刚从市上传来的消息，这次的工作会不比往常，连省委三大书记都亲自到德市，至少能拖十天时间，足够我们把尾巴给斩了，即使他看出问题也为时已晚。”李志华冷笑了一声，“林县，你得多注意一下这个林凡，我看这个人极不简单，背景很硬。”

“木棉县不是高新区，也不是省委，量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林书华抖了抖被子，一脸笃定地说道。

李志华猛然想到一桩事，他正要开口提醒林书华，这时，王岗推门进来，李志华的话被咽了回去。

“王岗，情况怎么样？”林书华急问道，如果事情真的闹大，那么首先被问责的肯定是他这个县长，由不得他不着急。

“我回去的时候两个乡的村民已经散了，我听说是那位老书记出面替小林书记定下了十天的约期。”王岗把事情的发展详细地说了一遍。

“真是胡闹，这抓起来的人怎么能随便放了？”李志华心中暗恨，他脑袋差点被人砸破，这笔账他打算等事情过了再去算，结果林凡一句话就把大部分人给放走了。

“这事情有点棘手了。”林书华眉头紧皱，林凡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抓人的是他林书华，放人的是林凡，这其中的对比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过他这会儿没有心思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王老的出现才是他最为担心的，“王岗，你去一趟我家，让我家叔和两个堂兄都过来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明天的常委会你照样过去，关于林书记的话你都记下来。”现在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出现，只能让王岗见机行事。

……

第二天一大早，林凡顶着一双沉重的眼皮来到办公室，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近乎一夜未眠，薛凯和林书华都不能主持今天的常委会，林凡是县委副书记，他是最适合主持大局的人选，何况这也是林书华的意思。

“王驰，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林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昨晚王老的话给他触动很大，隐隐间，林凡觉得自己触摸到一些东西，细想时，却什么也没有，木棉县的势力错综复杂，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木棉县，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利，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县里一共十一位常委，除了薛书记、林县长和李部长，其他的七位常委都已经通知到了，对了，这是你让我找的资料，常委会是九点开始，我下去给你端早饭。”王驰放下资料就走了出去，昨晚上林凡让他悄悄地去查资料。

林凡周身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翻看着王驰留下的资料，开始有些淡然，但越到最后，林凡的脸色开始冷然起来，他在极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