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跟他能去什么好地方?
总不能是大半夜的过来送温暖送关怀吧,要那样的话,倒是回去换个小姑娘过来呀。
我狐疑的看了龙泽一眼,见他手里一撇,往口袋里插入一张绿色的小卡片,看起来比我们的门卡,只有一半大,估计就是所谓的万能门卡了吧。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成天感觉像自己脱光光在他们身前溜达一样,感觉实在太恶劣,这就是我为什么对他们敬而远之的理由。
“看你刚才这架势,身体应该没问题,跟我走就是了。”龙泽略带挪瑜的看了看我,“怎么,不敢?”
“少来这套!激将法对我没用,美人计倒是可以考虑。”荒漠边缘,大半夜的,像他这种人也不会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实在不愿意跟他一起行动,“能不能让我叫下大牙他们?”
“不行,就你自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龙泽摇头说,“不过呢,要是不去的话,你可能会后悔。
要不说这家伙比孔小哥还无趣,爱情三十六计,这家伙似乎除了这套就不会别的!
我没好气的跟他出了门,在大院里穿行了一会,就出到了街上,也没开车,不知道要步行到哪儿去。
春末夏初,格尔木的夜寒意深浓,空旷的大街上,街灯聊聊、几无行人,显出几分荒凉来。
城外遥远的风沙呜咽声,似有若无、低沉诡异,犹如来自天际的狼嚎,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街上的虫草商店、玉石店铺等,都已经关门,只剩下布幡在风中飘摇荡漾,我搂着裸露出来的小臂,像个小老头一般佝偻着,紧紧的跟着龙泽,在小城的光亮与阴暗交错中默默穿行。
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就这么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从一处巨大的玉石加工坊穿行而入,穿着军大衣的看门老头正在专心的摆弄一碗老坛酸菜泡面,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工坊里错落的店铺厂坊都已经关门,悄无声息,屋角过道等处,杂七杂八的堆满了昆仑山玉的边角料。
乌漆嘛黑的便见到一片霓虹灯,上面偌大的“足疗、水疗”字样不停闪烁,“特色服务”几个大字更是显眼,我心想龙泽这哥们该不会是憋坏了大半夜的溜出来买欢吧?
早就听说四九城里的衙门规矩多,平常手脚捆得严实,半点不敢轻动,论钱比不过人,论闲了更是提都不敢提,可谓是落魄一族,跟工地里搬砖的哥们比都不如,至少是自由度没那么高,一大堆规矩管着呢,束手束脚的,沉闷难当,所以一到地方出差,那简直就像和尚下山,似如猛虎,肥瘦不挑。
我很大度地想到,像龙泽这种部门的人,估计平常连谈个恋爱的机会都没有,本身又是个精壮男子,真是精神靠想,身体靠手,大半夜的偷摸跑出来消遣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只不过干这种事,完全可以独自来偷欢,何必拉上我呢?
难道哥们我真的长得色相上脸?还是拉上我来买单?
要真是这样,可真是坑爹了,刚出门的时候嘛都没带,再说手机也都上交了,连微信支付都不行了,拿跟毛买单?
我想着,情不自禁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裤兜,看着龙泽宽厚的背影,这家伙也没往门里拐,迈着大步,脚下生风,一转眼已经走过那片霓虹闪烁之地。
回头仰望渐渐远去的红绿灯,我心里竟没来由的有些愠怒,莫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气鼓鼓间,已经穿出来那片工坊。
本以为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在这工坊里面,像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正是潜伏的好地方。没想到,跟着龙泽七绕八拐的,从工坊的后方又蹿了出去。
可能已经到了小城的边缘,围墙后面显得异常的荒凉,长满了各种古朴大树,遍地荒草杂刺……
我略微有些不耐烦,正要掏烟出来抽的时候,已经拐到一个铁门前,两侧全是那种篮球场围栏的那种绿色铁丝网,里面全是树木错落,隐约有些矮小古老的建筑,荒凉中透着诡异……这要是挂上块牌子,活脱脱就是星爷电影里的“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夜黑风高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该不会是要我来“偷”什么吧,话说干那种活儿,大牙远比我合适多了,光撬门开锁我就跟他没法比呀。
疑惑中,只见龙泽翻身进去,解开锁着大铁门的大铁链子,招手让我跟着进去。
再往里走,大树的阴影中,隐约便能见到那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风格的低矮建筑,都是红瓷砖结构,虽然破旧,但也并不完全废弃的样子,其中还有些地方两者昏黄的白炽灯泡。
这地方着实有点诡异,我不敢高声,低声问着龙泽说这是什么地方?
龙泽没有说话,招了招手,让我跟着他走,穿过几个拐角,在一栋破旧的红砖建筑前面停了下来,看来是到地方!
面前这楼只有五层高,刷着黄色的外漆,年月久了之后,有些地方已经掉色,跟老人身上长满的皱斑一样,很容易就让人想起那种老式的学生宿舍。
每一层都亮着橘黄色光芒,却是静悄悄的完全听不到人声,我心里突然的有些麻麻的,总感觉哪儿有点不舒服。
走进去,地面贴着青色花纹的瓷砖,破败得坑坑洼洼的,露出底下的水泥茬,一旁有个传达室,里面坐着一位胖嘟嘟的阿姨,正在对着一个窄小而模糊的电视,看着还珠格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刷脸,阿姨抬眼望了我们一眼,便没有言语,回身继续看她的电视去了。
龙泽点头冲她咧嘴一笑,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龙泽笑,感觉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这家伙平常总是一副扑克脸,严谨中透着一股精神,但这一咧嘴笑,那个特有的气质浑然不见。
我跟着他顺着老式建筑才特有的水泥楼梯,拾级而上,上到二楼,空荡荡的走道极长,惨白的灯光照着,连个人影都没有。两侧的房间,门都特别得大,包着铁皮,看着就厚实,而且隔音似乎也不错,里面应该是有人了,只能听闻到细微的动静。
我正前后打量,龙泽已经在一个门口站了下来,用手在铁皮门上轻轻的敲打着,裹着铁皮的木板门发出十分古怪的声音。
房门上方原本是有门牌号的,只是用瓷砖贴成的门牌编号早就剥落,只剩下一片褐斑,勉强能辨认出来是221。
我凑上去去,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悲怆的歌声:“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细箩箩淘沙半箩箩金……妹绣菏包一针针、针针都是想那心上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