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乞巧节还有两日,谢老太太便让林氏张罗着帮谢长安上下打点一番,未免出现不该有的纰漏。
林氏将谢长安身边的丫鬟婆子换掉一批,且让谢长安模仿着谢长宁的一言一行。
经过一番*,谢长安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调倒也有六七分像着谢长宁。
再来是装扮,林氏特意挑选了谢长宁平日常穿衣裳的款式让谢长安试穿,林氏亲自为谢长安将衣裳穿好,打眼一看,忍不住夸奖道:“安儿,你穿着这身可真好看!”
林氏恍惚,仿佛站在眼前的是谢长宁……她的安儿真是越发像着宁儿了,唉,她苦命的宁儿,也不知道此时在何方……
林氏甚是满意,倒是谢长安别扭得很,平日里她所穿的衣裳大多简单宽松,而谢长宁的衣裳弯弯绕绕的可多,让她自个穿,那些个衣服带子她根本都分不清,怕是要闹出笑话。
林氏回过神来,却见谢长安一脸别扭地看着身上的衣裳,果然,这一动,谢长安的本性便暴露无疑了,再如何,谢长安都不可能是谢长宁。
见谢长安为难得小脸皱成一团,林氏不禁笑道:“安儿,你穿久了便习惯了,这两日你便穿着吧。”
谢长安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若是在燕清岚面前出了丑,岂不是更丢人现眼?再者,想着日后自己定是常要作这般打扮的,长痛不如短痛……
千盼万盼,乞巧节如约而至,萧钰尤为兴奋,他准备将自己精心制作的河灯赠与谢长安。在萧钰得意之际,不忘把兔子河灯拿到了天青面前显摆一番。
“天青,你快看,这是我做的兔子河灯。”萧钰拿着河灯在天青的眼前晃荡,这可是他废了不少功夫做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送给谢长安,让谢长安高兴一番。
萧钰嘚瑟的显摆让天青忍俊不禁,笑着道:“少爷,您做的兔子河灯可真好看。”话落,天青仔细地打量着这兔子河灯,兔耳与兔牙尤为传神,倒也有了几分神韵,就是做工不免粗糙了些。
萧钰听了自是心满意足,哪管天青只是哄他高兴的,得意道:“这可是要给长安的,自然要做得好看些。”
荣安侯府。
为赴今夜乞巧节之约,谢长安则是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地任人精心打扮了一番。
林氏看着打扮妥帖的谢长安,情不自禁地赞赏道:“果真是好看!”她的目光长久的落在了谢长安的身上,丝毫舍不得挪开眼。她心底有一种错觉,仿佛是谢长宁回来了,此时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察觉自己失态,林氏慌忙敛了神色,她生怕惹得谢长安不高兴了……
娇嫩的脸上不知被涂了多少胭脂水粉,谢长安暗自叫苦,这香味未免也太浓了些,这怕是要将人熏晕,谢长安极度嫌弃道:“母亲,这味儿也太大了些,闻着头昏脑涨。”
林氏无奈,只好说道:“改日娘帮你寻些味儿小些的,你且忍过今晚。”
“这一打扮,安儿倒是脱胎换骨了!”
谢老太太迈着步子进屋,她甚是期待谢长安和燕清岚的相见,自然忍不住想来看谢长安准备得如何了。
谢长安揶揄道:“祖母,可不止脱胎换骨,这脸也是换了一张呢!”
林氏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谢长安不高兴了,正想着说些圆场的话,谢老太太拿起拐杖佯装要敲打谢长安,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丫头,还说这话……”
谢长安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轻笑,她才不信祖母舍得打她!
林氏见状,心内的石头落地,生怕再出些个幺蛾子,忙提醒道:“安儿,时候不早了……”
谢长安会意,谢老太太在一旁说道:“安儿,莫要辜负祖母的苦心!”
林氏本来安排了六个丫鬟跟着谢长安,被谢长安给打发了四个,“春桃,秋竹,你二人可要看好小姐,若是出了差错,我唯你们是问!”好在留下的两个丫鬟颇为伶俐,办事妥帖,再者,谢长安十分配合,林氏倒也无甚担忧。
谢长安看着面生的两个丫鬟,心里颇不自在,问道:“母亲,今日我能否带青霜……”
话未落,谢老太太开口打断道:“不成,青霜暂时跟着祖母,你若是想她,回头去我那寻她。”
谢长安无奈,青霜自小是她贴身丫鬟,带着青霜出门,确实不太妥当,当下打消了这门心思。那燕清岚聪慧非常,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夜幕四合,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燕清岚早就候在荣安侯府外,只等着谢长宁出门。怕是太过期盼了,他来得有些早了,心怀忐忑地紧盯着荣安侯府的大门。燕清岚暗笑,还未见着谢长宁,他已是忐忑不安,回头可别在谢长宁跟前丢了脸面,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李才福见燕清岚一贯温润的脸色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开口道:“少爷,您很紧张?”
燕清岚轻拂了下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才不自在地嗯了一声。他从没想过,再这许久之后即将要见着她了,自己竟会这般紧张。
“少爷,您待会要多些说话。”李才福心内暗笑,谁曾想他家向来不温不火的世子,也有这般忐忑的时候?
燕清岚颔首,额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细汗,不知是天热,还是心焦?
燕清岚紧盯着荣安侯府的朱漆大门,期盼着谢长宁能早些出门,他便能早些见着心心念念的人儿。直到这一刻,燕清岚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期盼一个女子的到来。
吱呀——
荣安侯府的朱漆大门缓慢开启。
谢长安从自门内款款走出,她的身后紧跟着两个丫鬟。
谢长安戴着面纱,燕清岚自是看不清谢长安的容貌,心内不免有些许失望,转念一想,“谢长宁”如此避嫌,想必家教是极好的,再者,他也不想与众人分享谢长宁的美貌,来日方长!
款款而来的“谢长安”身形高挑,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燕清岚只觉越发紧张,想说些赞美言辞,却怕唐突了佳人,一时呆立在原地。
谢长安款步来到燕清岚跟前,行了礼道:“燕世子安好。”谢长安的声音与谢长宁本有着几分相似,因而燕清岚此时并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
声音悦耳,燕清岚心下定了几分,薄唇微扬,对谢长安轻笑道:“谢小姐多礼了。”
谢长安借着面纱的遮掩,仔细地打量着燕清岚的样貌,温润如玉,眉眼带笑,如竹如兰,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便是燕清岚这番风姿吧!谢长安不觉面上一红,挪开双眸不再看燕清岚。
燕清岚不知谢长安心中所想,见谢长安沉默而立,只道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只能自己找些话说,不致二人尴尬。“谢小姐,咱们是乘坐马车前往亦或是?”
谢长安略一思索,轻声道:“燕世子,想必今夜大街小巷都拥挤得慌,还是步行吧!”
燕清岚毫不吝啬地赞扬着谢长安道:“还是谢小姐想得周到,既然如此,咱们这便走吧。”谢长安颔首,缓步跟在燕清岚的一旁,二人隔着三步之遥,说话倒也能听得清。
想起此前“谢长宁”因幼妹失踪而抱恙,燕清岚忍不住关心道:“谢小姐身子可大好?”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担忧。
谢长安轻轻嗯了一声,倒不是谢长安要保持矜持的大家闺秀形象,而是走在燕清岚的身侧,让她不自觉有些紧张,手心都捏了汗。
见谢长安寡言少语,燕清岚只当“谢长宁”大病初愈无甚精神,只能暗自地找着话题,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此时的燕清岚并未起疑,只是觉得“谢长宁”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二人沉默地并肩而行,燕清岚心焦如焚,此时的他已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无论他说了什么,“谢长宁”总是清淡地回应着,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讨厌,这般惹得燕清岚越发心焦。
跟在身后的李才福似是感受到燕清岚的焦灼,小声提醒道:“少爷,走了这么一会,要不要让谢小姐歇一会?”马车一直跟在二人的身后,此时倒不是多拥挤。
燕清岚会意,心内暗骂自己粗心,面上却温柔地问道:“谢小姐,走得可乏?是否需要歇息?”
谢长安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健得很,走这一会跟挠痒痒似的,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谢长宁可是柔弱的闺阁女子,走这一会,想必该累了,便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长安强忍着自己越上马车的冲动,由着丫鬟在旁扶着,自以为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
燕清岚见“谢长宁”上了马车,转身向李才福求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