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乞巧节还有三日,燕清岚寻思着是该向荣安侯府下邀请帖了,他想要亲自将莲花河灯送与谢长宁。思量再三,燕清岚下帖邀请谢长宁乞巧节当日一同赏月。
荣安侯府。
谢长安凝眉望着手中的帖子,这帖子赫然写着谢长宁的名字。
仆人江天宝见谢长安冷着脸不说话,心急地出言劝道:“小姐,您可千万要答应啊!”
“哦?”谢长安挑眉,将帖子合上顺手放在一旁,冷眼盯着江天宝,厉声道:“何时轮到你来教主子如何行事了?滚出去!”
谢长安倒不是想拒绝,只是乍一看到谢长宁三字,心头到底意难平,江天宝刚好撞在谢长安的枪口上。
江天宝擦了额间的冷汗,哆哆嗦嗦地还想说话,却被谢长安一道冷眼扫过,顿时吓得江天宝大气都不敢出了。。
江天宝着急啊,荣安候可是交代了,谢长安若是不应下,他便也不用回去当差了,唉,左右为难,父女俩打仗,他倒成炮灰了……
荣安侯左等右等,却不见江天宝回去,实在耐不住,便亲自前来。
只见谢长安悠哉地喝着茶,江天宝一脸无措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荣安候便知谢长安仍是未应下邀约,虽然早有预料,荣安候还仍是苦笑,出声叫道:“安儿……”
谢长安这才抬眼看了荣安候,明知故问道:“父亲,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荣安候闻言,哭笑不得,谢长安这般冷漠,他有话也说不出口啊,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这是燕世子头回下帖邀约谢长宁,荣安侯自然盼着谢长安能点头应承。
思虑再三,荣安候开口道:“安儿,那燕世子的邀约,为父希望你能答应。”
为父二字,击中了谢长安的心头,自她从福建回到京城这许久,荣安候还是头回自称为父,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谢长安一时间反倒不自然了,半晌没说话。
荣安候见谢长安未曾反对,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希望,再接再厉道:“安儿,你莫怪为父狠心,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再如何,我定是不会害你的!”
想起荣安候此前的疾言厉色,谢长安的心仍是钝痛,她从谢长安变为谢长安,都是荣安候一手造成的,此前受的苦,岂是一两句“为父”可以弥补的?谢长安一时情难自禁,连怨带恨地望着荣安候。
荣安候见状,不由得流露出伤心又愧疚的眼神,语气苍老了几分:“安儿,为父今日向你道歉,对不起,安儿,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但是你要知道,为父亦是为了你好!”
谢长安一时震惊,荣安候伤心又愧疚的眼神直击她的心房,威风八面、高高在上的荣安候竟然向她道歉,谢长安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时呆立在原地。
荣安候见长安仍是不言语,以为谢长安不为所动,心里不免失望,仍不死心地说道:“安儿,那燕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儿,他为人正直,风度翩翩,之前谣言漫天时,燕郡王妃曾经劝燕世子悔婚,可是他却坚持将来要娶你为妻……”
闻言,谢长安回过神来,脱口道:“燕世子想娶的是姐姐,而不是我,父亲又如何能保证燕世子愿意娶我这个冒牌货呢?”谢长安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她只是觉得燕清岚对谢长安情根深种。
见谢长安有所软化,荣安候心里有了把握,不遗余力地劝慰道:“安儿,妥与不妥,你一见便知!”
谢长安并未拒绝荣安候的建议,思索着,见上一面,倒也无甚大碍,顺便探燕清岚的虚实倒也不错。
荣安候并未再出言相劝,谢长安性子倔吃软不吃硬,还是让她自己思索吧,想着,便带着江天宝出门了。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了声音“安儿,祖母来看你了。”谢老太太不请自进,进门便看到桌上放着的帖子,直言道:“安儿,你知道祖母为何而来吧?”
谢长安点头道:“怕是我父亲托祖母您来当说客了。”
“非也非也,倒是祖母自个想来,你父亲自然也希望我来。”谢老太太兴致极好,唠嗑般地说着:“安儿,你就应下邀约吧,燕世子如何,我们说再多抵不过你亲自见上一面!”
谢长安本就决定见一回燕世子,便顺着谢老太太的意点头道:“祖母,安儿愿意见那燕世子。”
谢老太太闻言,笑不拢嘴,拍着谢长安的手说道:“这才是我的安儿!”
许久未见谢老太太开怀,谢长安不觉自我反省了一下,难道此前是我做错了吗?
“安儿,你父亲也不容易,之前他一度不忍心,不愿再逼迫你,却是祖母我硬逼着你父亲,你要知道,你父亲心内仍是疼爱你的,否则怎会一度置荣安侯府而不顾!”
谢长安闻言吃惊,不曾想荣安候严词厉色之下,竟有慈父的心,反倒是祖母,硬生生地逼迫父亲来逼迫自己,这又是为何?
仿佛看出谢长安的疑惑,谢老太太接着道:“怎了?觉得祖母不疼爱你了?”言罢,伸手敲了谢长安的脑袋,继续说道:“若你这样想,我可真真是养了条白眼狼了!”
谢长安闻言,急忙道:“安儿怎会这般想,祖母最是疼安儿的了!可是安儿不明白,祖母为何非要如此不可?”
“你这丫头莫不是糊涂了?祖母早与你说过,那燕世子是个好的,你若嫁入燕郡王府定然是不错的,人心复杂,祖母得为你铺好路啊……”
燕清岚竟这般出色?一个二个都在夸他,连同自己也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谢长安不禁心有期待。
谢老太太见谢长安神思恍惚,便仔细瞧着谢长安的脸,自言自语道:“美则美矣,倒是少了几分英气,果然还是原来的得劲。”语气里不免流露出几分遗憾。
谢长安不害臊地说道:“祖母,我也觉得原来得瞧着好些,这不都怪您?”谢长安佯怒。谢长安心里,定是更喜欢自己的相貌,只是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是无法,倒不如看开些,毕竟谢长宁的相貌还是极美的。
谢老太太不理会谢长安的小性子,不经意般道:“安儿,祖母记得你应是见过那燕世子的,感觉如何?”
谢长安惊讶,她确实见过燕清岚一回,但是祖母如何知道此事?
谢老太太看出谢长安的疑惑,解释道:“便是祖母让青霜带了你去看那燕世子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谢老太太在不知不觉中掌控着一切,步步为营,先是让谢长安见了那燕清岚,以燕清岚出色的样貌、温润如玉的气质,相信谢长安不会无动于衷,继而顺理成章地让二人相见。
谢长安小脸一红,佯装生气道:“祖母,您怎么就知道算计我?祖母是不是不疼安儿了?”
谢老太太岂不知谢长安是在害羞,起了捉弄谢长安的心思,故意道:“安儿,你的脸怎这般红,莫不是生病了?”一旁的丫鬟闻言抿嘴偷笑,冷不丁接了一记来自谢长安的眼刀子,当即绷着脸不敢出声。
谢长安脸色越发红了,威胁道:“祖母再欺负我,我便不去见那劳什子燕世子了!”
谢老太太知谢长安说的是气话,并未放在心上,看着比往日多了几分活力的谢长安,谢老太太心里熨帖了不少,这才是她的谢长安!
闹了一会,谢长安忽然开口道:“祖母,我能否戴着面纱去赴约?”
谢老太太不解其意,面纱而已,无甚大碍,自然点头应允了谢长安。
祖孙又说了会话,谢老太太不禁有些乏了,便回去了。
谢长安呆坐着铜镜前,愣神地看着自己的脸。这铜镜还是今日谢长安让青霜拿了回来的,青霜先是惊到,而后欢喜地去将铜镜寻了来,看来,她家小姐逐渐接受自己的新容貌了!
看着直勾勾盯着铜镜的谢长安,青霜心里不禁担心,生怕谢长安一时再受了刺激。
“青霜,帮我准备面纱。”青霜应言退下。
果然还是不自在,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适应这张脸?希望戴着面罩能自在些吧,如此一来,就当是谢长安去见的燕清岚,而不是谢长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