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将这小徒弟放到他身边来,必然是来考验他的定力的,苍寒羽继续叹一口气,这辈子叹的气都没今天多啊。
“去把你师兄叫来。”
清梨若小脸垮下来,不会是师父下不了手,让师兄打她吧?以师兄对她的恨之入骨的变态心理,啊!肯定被他打个半死不活!
清梨若可怜兮兮的喊:“师父!”
苍寒羽轻声喊,“轩儿……”
远在后殿的杜景轩,耳边清晰的听见师父的叫唤,皱眉,如此一大早的,也不知师父有什么吩咐,赶紧到大殿外,疾步走进去给苍寒羽请安,“师父!”
杜景轩见苍寒羽正拖着一盏茶,恬淡安然的模样,清梨若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站在一边。
苍寒羽看着杜景轩,“轩儿,凡间有句话,叫‘教不严,师之过’,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杜景轩瞄一眼可怜巴巴的师妹,嘴角勾起一个邪笑,嗯,师妹犯错了,有好戏看了,好解恨啊!叫她讹他的白釉剔花瓶!
“还有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听过?”
“弟子听过。”杜景轩那笑凝在嘴边,有点迷糊,这有什么关系啊?
“那‘父债子偿’呢?”
杜景轩笑不出来了,嘴角抽搐得好欢快。也就是说,师妹犯错,是师父教不严,师父教不严,父债子偿,于是要他杜景轩受罚!
杜景轩偷偷狠狠看一眼清梨若,看看师父,认命的问:“敢问师父,不知所为何事?”
苍寒羽手一挥,水镜中,一棵梨花树光秃秃的,再看看那瓶里芳华无限的梨花,顿时杜景轩就悟了!怪不得要他受罚,这仙蟠梨树,天衡有一株,剩下还有一株就长在他家后院,过个几年也就要结果子了。
杜景轩从案上的梨花那折了一小枝开得最好的,行了个告退礼,“弟子知道了,这就找仙尊领罚去。”
清梨若不安的目送杜景轩离开,“师父,错的是若儿,为什么要罚师兄啊?”
苍寒羽漫不经心的摊开一卷文书看着,天衡日常琐事情翟毅然都会处理,只是重要的总也要让苍寒羽过目点头,苍寒羽看也不看清梨若,“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清梨若左想右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硬着头皮说:“我不该摘那梨花的,修行者乐好清静,慈悲为怀,要爱惜草木如子……”
听着清梨若胡言乱语,苍寒羽无奈的摇了摇头,慈悲为怀,小徒弟以为自己是小尼姑?
“白羽殿的梨花,除了那一棵之外,其实你要摘多少也无妨。其实不能怪你,总也是师父没告诉你,那是仙蟠梨,三百年结一次果,吃了对修行大有益处。只能说若儿的眼光甚好,一眼就挑中了这棵仙树。”
清梨若一怔,也就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忐忑不安的看着苍寒羽,师父是不是生气了?绞着双手,不知所措。
“若儿,从你的角度来说,其实你并没有错,你喜欢这梨花,所以把它折下来。只是从天衡来说,你让这一次的仙蟠梨结不了果实,原本有些人可以借助这些果实增进修行,现在不可以了,就是你的错。”
“既然若儿错了,师父为什么不罚若儿,却罚师兄呢?”
非但不罚她,还这样安慰她,师父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她这样平凡无奇的小尘埃,哪里配让他对她这么好?
苍寒羽遥望着远方,那目光那样遥远,让清梨若心里七上八下,觉得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她,也不会有任何人。他一个人高高在上,一个人天荒地老,一个人不惊不扰。
苍寒羽苍茫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敲打在清梨若的心里,“有些错,不是你承担得起的。你不能背负的,自然要你师兄和为师背负。若儿犯错,就是轩儿的错,就是为师的错。”完了,又加了一句,“有时候无心的一个错误,也许就会累及苍生,犯错的人,一开始,何尝料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师父的话似乎若有所指,清梨若咬着唇,咬出血来,嘴里一股腥甜,坚定的说:“师父,若儿不会做坏人的!你相信我!”
苍寒羽收回目光,看着清梨若望着他深切的眼神,唯恐他不信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为师自然是相信你的……”
他的手就这样触摸着她的头,让她受宠若惊,千年万载,只要能站在师父的身边就好,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最历害最完美的神仙!
苍寒羽淡淡的说:“若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你喜欢的自己就好,万事都有为师。”
他信她是好孩子,否则便不会叫她做她喜欢的事,清梨若心里一阵悸动,激动得万千狂风呼啸而过,他信她,她就再也无所畏惧,师父……
“师父,那要是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但是天下人认为我做的是错的,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你若是心里向善,你所求的没有伤害别人,那么无需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天地万物,皆有权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但你若是把自己的所求,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前提上,那么就违反了法则,必然不能容于世人。”
“若儿明白了,若儿会一直乖乖的听师父的话的!”
清梨若抬头仰望着苍寒羽,他眉目间一抹恬淡,他有他无尘的世界,无论,沧海是否要更迭为桑田,无论,陵谷是否要历经过沧桑,他必是这世上那个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站在最高处俯瞰着芸芸众生的白羽上仙。
从正殿出来,清梨若等在白羽殿前头的从容云海边,等杜景轩回来,师兄因她受罚,让她好是自责。
却见杜景轩翩翩御剑而来,轻巧的落在地上,收了剑,一如往常,只是嘴唇有些泛白。看到清梨若斜眼一瞥,就要从远远的避着她走过去。
清梨若赶紧迎了上去,“师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