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嬷嬷跟在北倾身边也有两年,对她的性子十分的了解,知道这是位倔强的主儿。
随即唤来了竹韵,与其一起将北倾扶起来,打理一番,将其送去了静太妃生前所居住的内殿。
这里和静太妃在世时一模一样,只是,衣柜里,梳妆台上,少了许多静太妃生前用惯了的物件,应该是拿去陪葬了。
偌大的内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北倾将珠嬷嬷她们遣了下去,自己一个人,一步步的,缓缓走到床前坐下,望着整个内殿,眼睛里充满了孺慕的依恋和怀念。
在内殿整整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珠嬷嬷进来催,北倾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从内殿出来后,北倾并没有再回偏殿,而是回乾正宫。
站在静安宫外,北倾望着雕花宫门驻足良久,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远远的,昏暗中她好像看到了静太妃正站在宫门口向她摆手……
*
秦之昂是在第二天回宫的,回来后去静安宫祭拜后,方才去了乾正宫。
他到的时候,北倾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喝药。
见到他回来,将喝到一半的药给了堇色,迫切的问他:“姑母,姑母入土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当。
秦之昂怕她从床上摔下来,急忙上前把人扶住,低声责怪道:“都当娘了怎地还这般的毛躁?放心吧,母妃已经入土了。”
然后拿过喝了一半的药,“我喂你。”
谁知北倾摇摇头,将药碗拿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秦之昂滞了滞倒也不曾多说什么。
挥退了身边的竹韵等人,秦之昂将北倾拥进自己怀里,轻声说:“母妃走的时候很安详……”
“我知道,我看到了,她是笑着走的。”
北倾轻声接话。
“恩,对母妃来说,这更是一种解脱,你知道的,这些年来她一直不快乐,如不是后来你进了宫,恐怕,她老人家会一直窝在小佛堂里。”
在秦之昂的怀里,北倾哽咽着点点头,“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姑母会说她的心结已了……还有……”
剩下的话,北倾不知该如何表达,好在秦之昂明白。
“当年,母妃的孩子并非是在后宫的算计中没的,是秦思明,母妃一直以来的心结是秦思明,也许是被当年的秘辛压在头上,也许是母妃一直在寻找一个解脱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就是秦思明的出现!
北倾恍然大悟,难怪,在秦思明死后,静太妃便一病不起,且一病就病了半年多,到了最后,更是离开……
这些年来,她一直绷着一根弦,以这根弦为支撑点,如今,这根弦已经消失了,而她没了支撑点,自然会倒下去……
秦之昂陪了北倾一会,就回了御书房,大孝期间,秦之昂头三个月是不能进后宫的。
如今北倾住在乾正宫,尽管乾正宫是秦之昂的寝殿,但如今北倾住在这,他就不能留下。
这不是祖制规矩之类的关系,而是对静太妃的尊敬!
第二天,秦之昂便恢复了早朝。
今日的早朝格外的热闹,先是有大臣弹劾国公府教女不严,后有弹劾北倾在跪拜三日中不行跪拜,反而躲在寝宫避不见人。
有人弹劾,自然就有人反驳,可弹劾之人有着实质证据——人证!
朝中大臣府中的诰命夫人们便是人证!
而反驳之人亦是摆出了证据,太医院院正余天宁的亲笔写下的脉案!
弹劾的人被铁证打的脸啪啪响,可又不死心,硬着头皮与反驳的人硬怼,这怼来怼去,自然是弹劾的人吃亏。
秦之昂在上面看戏看得格外欢快,也不阻止,任由他们互怼。
北国深他们亦是如此,若是此时上去,无异于将战火引到他们北家的头上,而且,这白的永远也变不成黑的。
北倾生病一事北家一早儿就知道,所以,在面对弹劾时不为所动。
而且,现今的北家最好是乖乖的按兵不动,本就树大招风,现今要做的是低调!
最后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了,却在过后成为众人的谈资,不过多数人说话是向着北倾的。
毕竟,当日在静安宫,北倾的苍白和病态是众人亲眼所见,更何况,在这流言的背后,还有秦之昂的人在背后操控着。
对此,北倾在乾正宫也听到了。
自打上次静太妃训过她之后,北倾就一改蜗居的状态,重新打起精神。
如今静太妃去了,她更是将静太妃生前对她的教诲烙印于心,片刻不敢忘。
“主子,可要查找谣言的源头?”竹韵如是问。
北倾摇摇头,“不用查也知道背后是何人的手笔,不过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罢了,随他们去吧。”
“可照这么下去,主子的名声必然会受些影响的。”堇色担心道。
“这倒不会,当日在场的人并非只有一家人的命妇,朝中大多官员的女眷皆在场,这些话不是有的人想怎样就怎样的。”
珠嬷嬷笑着说:“小主子所言极是,即便是有的人想怎样,也要看有的人会不会愿意。”
竹清则被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有些糊涂了,挠挠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珠嬷嬷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进宫也有两三年了,怎地还是这般的疲懒不爱动脑呢。”
竹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好嬷嬷,您就快跟奴婢说说吧,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会勤加动脑的。”
“我若是信你,嬷嬷我就不姓珠了。”珠嬷嬷完全不信竹清的保证。
这几年的相处,竹清的性子她怎么会不了解呢,嘴上说着要长进,实际上一点长进也没有!
竹清不死心,拉着珠嬷嬷撒娇卖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的架势。
北倾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忍不住笑道:“嬷嬷快告诉她吧,再不说这丫头晚上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既然小主子开口了,今儿个嬷嬷再提点你一次,刚才的意思呢是说,并非所有人都想针对小主子,这其中有的人呢,是盼着小主子更好的,所以这后者是绝对不会让前者得逞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