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润也不是个傻的,他和北倾一样,不懂但会听。
皱了皱眉,刚要出声打断,手上蓦地一沉,抬眼看去。
北倾对他小幅度的摇摇头,眼底闪烁着玩味以及好奇。
这里是周宗光的地盘,而香雯则是温柔乡的头牌,若说他对香雯的来历及出身不清楚,打死她也是不相信的。
而且,他能让香雯为他们弹琴,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香雯背景是干净,并且是值得放心的。
况且,不干净不放心,周宗光也不会让人来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相就很明显了,这里是周宗光的地盘,香雯是他的人,而她此举,周宗光必然是知道的,或者说是默许的。
香雯的琴声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有所求!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事,连周宗光都没有办法?
这倒是让人好奇。
要知道,周宗光是周家的嫡次子,人脉又极广,在这京城中,不少人都会给他面子,让他都没有办法觉得棘手的事,说实话,北倾很好奇。
不只是北倾好奇,北润亦是如此。
他与周宗光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北倾的诸多只是猜测,而他则是确定,确定香雯的行为是得到周宗光授意的。
正是因为确定,所以更为好奇。
在兄妹俩的各有所思中,一曲终了。
香雯双手覆在琴弦上,弓着身,微微喘着粗气,眼眶微红,点点泪光闪动。
北润最是见不得女人流泪,忍不住出声:“你做出此举,可见是有所求,不若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北倾给无情的打断了。
“是周二少授意的吧,说说,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香雯慌忙起身,跪在地上,“请夫人不要怪责二少爷,一切是小女子求二少爷的。”
北倾不为所动,撩了撩眼皮,语气平淡地重复:“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香雯咬了咬唇,闭口不言,神态中满是固执。
北倾淡淡的看了她良久,随后轻叹一声:“我既唤他一声大哥,自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子小事为难于他。”
对香雯的印象,本来是极好的,琴声如其人,能弹奏出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不难看出其心性的通透明媚。
直到来了这包厢,听出她琴声中的如诉如泣,尤其是猜测出她的用意,对她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认为这就是个投机之人。
而现在,对她的观感慢慢升温,在这时候,她不忘维护周宗光,可见,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也不枉周宗光为了她苦心安排了这些,冒着得罪她,让秦之昂不悦的风险。
“我的耐心有限。”北倾语气淡淡提醒,告诉她要说什么赶紧说,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香雯磕了个头,“求夫人给小女父亲做主。”
“哦?你父亲?”
“是,是小女的父亲。”
“说说看。”
许是有了之前的提醒,香雯不敢再耽搁,迅速的将自己一家的遭遇,以及所求之事说了出来。
香雯不叫香雯,本姓廖,单名一个雯字,乃是正五品户部郎中廖中奇之女。
廖家底蕴不丰,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且廖中奇还是正五品户部郎中,而身为廖中奇的女儿,廖雯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这说起来,也是够狗血,同样令人唏嘘。
廖雯长相不俗,父亲又官居五品,虽不至于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地步,但自她及笄以来,前来求亲者几乎是络绎不绝。
廖雯在一众求亲者中,选中了礼部侍郎萧家长子萧清。
两家也交换了庚帖,只需再挑选出一个黄道吉日,两人便可共结连理,如此郎才女貌,家世相当,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惜,在前不久廖雯外出买书之际,被路过的倪可进瞧上了。
从那日起,廖家便再无宁日。
倪可进乃是从一品工部尚书之幺子,名叫倪可进,本人却一点也不长进,因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又是家中老幺,自是被宠着惯着长大,从而造就了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恶习。
刚成年,倪可进的后院便有妾室二十占了一半的人。
从小被惯坏了,对倪可进来说,只要他看不上的,没有他看上了而得不到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当日便带着人去了廖府,逼着廖中奇将女儿廖雯给他做第十一房小妾!
廖中奇好歹是正五品,廖雯又是他的嫡女,让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卖女儿去给一个比纨绔子弟还要纨绔的倪可进作妾,怎么可能会同意。
便用廖雯已经订了亲为理由婉拒,他本来以为,得知廖雯订亲,倪可进便该放弃的,可他小瞧了倪可进的霸道。
第二日,倪可进便带着人将萧清套上麻袋暴打了一顿,并出言威胁。
当日,廖家便收到了萧家退婚的庚帖和信物。
廖中奇是个暴脾气,得知了萧家退婚的缘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在倪可进再一次上门来时,廖中奇正在气头上,指着倪可进的鼻子。
“我廖中奇的女儿宁愿当一个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会给你作妾。”
倪可进可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主儿,乍一被廖中奇这般对待,自然是忍不了的。
回去后便跟最宠他的倪老夫人告了状,然后那日后的第三日,廖家便惹上了官司。
起因是,廖中奇负责给工部的一笔款子不见了,有人指认廖中奇中饱私囊,拿出了各种证据,至此,廖中奇罪证确凿,被压入了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与廖中奇有些许的交情,尽管工部和户部同时施压,硬是以证据不足的理由,将廖中奇的案子暂且稳住。
俗话说,十官九贪。
尤其是在户部这等流油的岗位上。
廖中奇此人虽不是特别刚正,但心存底线,从来不曾真正的贪墨过一文银子,在户部中,不贪的他便显得有些异类了。
不过好在,廖中奇比较会为人,心思活络,即便对他不满也不曾表现在明面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