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如今都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这花园中少几棵树,房中少几样大家伙暂时也不打紧,所以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先带着人搬出去,把你们选中的那屋子好好再看看,缺什么少什么一样样添补起来。你们大堂嫂如今有喜,我这个老婆子少不得替她坐镇着照顾一二,再留下老三媳妇也就够了。哥儿的婚事你们尽心些,那边毕竟是伯府,别让人笑话了。”
英国公府虽好,但住在别人家中毕竟是客人,因此冯氏东方氏对于尽早打点好搬出去都并无异议,只在顾氏留下孙氏的时候露出了惊容。两人一个是官宦世家出身,一个家里头豪富,对小门小户出来的孙氏总有些瞧不起。如今看着这个原先不起眼的妯娌一下子在老太太面前有了脸面,虽还不至于压过她们,但足以让她们心里不痛快。
顾氏见冯氏东方氏强颜欢笑,孙氏则微微露出了喜色,哪里不知道她们心中思量什么。只她们妯娌之间勾心斗角的小勾当,她不想管也不耐烦去管,于是她们起身告退的时候,她不过是微微颔,没留下任何一个。想想亲生的长子正在交趾那种叛乱不断民心不服的地方,一年到头也难能捎回几封信,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往南京走过一趟之后,张赳如今看着已经渐渐有了小大人模样,只他固然是自小被人称赞的神童,科举上却远不如张越那般好运,之前院试又名落孙山。虽说张赳身上还看不出什么心灰意冷的迹象,可她难免忧心,更想到倘若长子还在朝,张赳若能直接荫补为官,她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老太太,刚刚有小丫头来报,说是赵王府和安阳王府派了两位妈妈来探望英国公夫人,不合三少爷也去了那儿道喜。两边就撞上了,据说还说了好一阵子话,两位妈妈对三少爷都极其客气,三少爷应对得也得体。之后英国公夫人又留着少爷说了一阵子话,如今人应当是往这边来了。”
顾氏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了灵犀捧来的茶。略喝了一口方才笑道:“他小小人儿哪里有什么面子,不过人人都看在英国公面上罢了。好在他晓事,英国公没看错他,我也没看错他。这狂傲之人从来就没个好下场,以后在这朝中要立得稳,就得学英国公那般,不能让人挑出一丝错处来。对了,昨天英国公夫人让人送了一匣扇子,你且去取来。还有。拿着这把钥匙打开我那个雕漆妆盒,把其中那个锦囊拿来。”
灵犀不料顾氏这头说着正事,那头忽然会想到扇子。好在顾氏的东西她都收得好好的。这一时半会寻起来也不难。到里屋的几个小抽屉里翻了一阵,不多时她就找到了扇子。而那雕漆妆盒就是她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此时拿钥匙打开了,看到里头那个半久不新的锦囊,她拿在手中却有些疑惑,但终究不敢打开来看。
打起帘子到了正室,她方才现张越已经来了,别的小丫头已经都被打了出去,顾氏身边只留着一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捶
“再过十日就是殿试。虽说都是进士,但一甲二甲三甲却各有不同。这一甲着实太显眼,你小小年纪地若是拔入一甲别人也不服气,可落到三甲却也没什么趣味。你且好好用心,夺一个二甲回来也罢!”
这考试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张越心中苦笑,但祖母都这么吩咐了,他只好应是。接下来又听祖母说起殿试之后吏部铨选授官的事,他心里想起英国公张辅之前的话和杨士奇的忠告。沉吟片刻便拣那些能说的,一一对顾氏说了一遍。
顾氏频频点头,心里却着实感慨。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病殃殃地小人儿,才不过几年居然长成了这般模样?
“有师长为你操心。有长辈给你指点。你这福分着实不浅。既然大杨学士也这么说。又有你大堂伯坐镇京城。这在外磨练磨练也好。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朝廷上地大事不甚了了。你这前途我也帮不了什么。更谈不上教导。能帮你地也有限。”
说到这儿。顾氏便从灵犀那里接过锦囊。轻轻拉开那拉绳。从里头取出了一张票据。随手递给了张越。口中却说道:“你大堂伯应该对你提过。咱们张家地产业其实大多都置办在北京。统共都在我这里收着。你大哥要成婚。以后若靠他地俸禄和月钱自是不够。所以我已经预备了一处大田庄给他。你虽还没成婚。但既然是要出仕。身边没个备办也不行。”
张越低头仔仔细细一瞧。现这赫然是一张地契。只是。比起张辅先前送他地那两百亩地小田庄而言。这上头地数字却是大多了。那赫然是通州附近地五十顷良田。当初北京地地价乃是三两银子一亩。贱卖地时候甚至一二两也有人脱手。如今已经是十二两。价格却仍在上涨。仅这五千亩地。价值便是一个相当骇人地数字。
“这些都是地产。不过是让你收些租子。日后在当官地时候也好开销。其它地钱等你中进士派官之后。再由公中拿出来。”顾氏说着便收起了笑容。口气也变得有些严厉。“我大明对贪赃枉法事向来处置极严。你大伯父那时候就是受了手底下人地蒙蔽。于是才吃了大亏。你洁身自好是一条。但将来还得记着约束好身边地人。总而言之。咱家人还不至于需要靠伸手捞银子来维持生计地地步。切记切记!”
手里拿着那地契。张越便站起身肃然答应。人家地祖母都是宠溺孙儿。顾氏平日却顶多有些偏宠。从未有一个溺字。所以这番话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又坐着陪说了一会话。见顾氏面露倦色。他忙将那地契贴身藏了。正要告辞时。心里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想当初大伯父和二伯父踏上仕途地时候。是否也拿到了这样地财产?
顾氏忽然瞥见了灵犀手中的扇匣,不禁想起了这另外一桩事,遂笑道:“对了,这是前时你大伯娘让人送来的扇子。你大姐那边有,我打人给你二妹妹送了一把,你三妹妹还小用不着,剩下地这些我留着没用,你大伯母二伯母和你娘也不能用这个,你留着送人好了。”
这话却说得古怪,张越接过灵犀递过来的扇匣时不禁一愣。只这时不好打开看看,他忙谢了,遂起身告辞。这出了顾氏的院子,他掂量着这手中的扇匣子,心头愈奇怪——留着送人……他能送给谁?那一瞬间,他的面前顿时浮现出了孟敏的笑颜,脚下顿时一滞。
回到自己一家的院子,他一眼就看到琥珀秋痕回来了。这会儿东厢房门口,琥珀正扶着梯子,秋痕则是站在上头,正往房门口的横梁上系几串红穗子。他远远看到秋痕摇摇晃晃,不由得赶紧上前。果然,秋痕好容易挂好了下来,这临到最后还剩几格梯子的时候却是一脚踏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他地怀中。见她满面通红的兴奋模样,他着实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忙忙碌碌是做什么呢?”
秋痕忙躲开了两步,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就是因为英国公夫人身边的惜玉姐姐说挂了这红穗子,殿试一定能独占鳌头么?幸好少爷您回来了,否则刚刚那一跤就跌得狠了。咦,少爷您拿了什么回来?”
琥珀看见秋痕跌在了张越怀中,忍不住莞尔,此时也看见了那扇匣子。她从张越手中接了过来,打开盖子一看便笑道:“这泥金面小檀香细骨的折扇可是金贵,再加上这扇面仿佛是名家画的,这么一把兴许就得十几二十两银子。这是那些大家闺秀最喜爱的,少爷居然买了这么一匣子回来,可真是大手笔。”
“我哪有这闲钱,这是大伯娘送给祖母,祖母又给了我,让我留着送人的。”
“这么一匣还真只有英国公府才拿得出来。”
秋痕在旁边直咂舌,紧跟着却想起如今大少爷要成婚,紧跟着便是二少爷和自家少爷,这东西兴许就是送给未来的少奶奶,面色就有些僵。偷瞥了一眼琥珀,见她面色依旧沉静,她不禁有些讪讪地。
张越此时却已经有了主意,当下也没注意秋痕面色不好,遂吩咐道:“明天找个稳妥地管事媳妇跑一趟,挑几把扇子去送给孟家四妹妹,再挑几把送给杜小姐。剩下的收着也是收着,你们随便拣一把玩,别让人看见就是了。”
听着要送给孟敏和杜绾,琥珀忙点头,可听见让自己和秋痕也挑上两把,她顿时愣住了。她这么一呆,秋痕却是巴不得,抢过扇匣子就笑道:“这可是少爷您说地,奴婢记下了。您就放心好了,我和琥珀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卖弄。琥珀,还愣在这儿干嘛,赶紧到里头去寻装礼物的盒子,送给孟小姐和杜小姐的礼物总不能就这么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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