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慢慢直起身来,场中已无一人站立,齐师傅早已在格斗开始时,就将年幼的皇子们疏散到了场边。
“九皇子,您……太过分了!”齐师傅面色铁青。
“过分?!”藏锋自嘲一笑,面容却陡然狠戾起来,“那他们过分么!!!”
齐师傅被吼得一愣,一时竟无法作答。
“皇子请息怒,今天已经不可收拾了,到此为止吧!咱们赶紧去向皇上请罪,或许……或许……”惊惧中的绾青焦躁地拧着裙边,六神无主。
藏锋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道浓浓的色彩,看得绾青心中一痛,“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以下犯上,今天我与你不死不休!”
好不容易接上脱臼的手臂,太子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寒光烁烁的长刀,双手横握,擎在了胸前!
藏锋嘲弄地瞥了眼太子,右手平伸向前,微微一勾。
邀战!
吼!
随着这一声沉猛的怒吼,太子挥舞着长刀,欺身而来!
刷——
长刀包裹着淡青色光芒,当头劈下!
藏锋斜移寸步,冰冷的刀刃贴面划落,太子目光一冷,改砍为削!
喝!
吐气开声,藏锋折腰一个铁板桥,刀锋“呲”的一下划破前襟,一掠而过,右脚见缝插针,斜插里踢向太子腋下!
太子登时一头冲向了右侧!
藏锋双手一按,直起身来,足尖点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轻飘飘纵到了兵器架之侧,反手一抓,抽出一柄利剑,奋臂一抖,剑身发出嗡嗡轻吟!
呀!
太子狼狈转身,神色中带着怨毒,挥刀杀来!
藏锋腕抖剑斜,直刺太子面门,剑似疾风,势如闪电!
太子只觉眼前闪过一抹寒芒,咻的一下便到了眉心之前,心头猛地抽搐了一下,暗道好快,可手上却不含糊,奋力提刀,斜撩而上!
叮——
一声金铁交击之音,火星四溅!
刺耳的摩擦声,惹人牙酸!
藏锋剑走偏锋,顺势手腕一绕,刁钻地刺向太子肩头!
噗……
鲜血立时浸透了锦缎长衫。
太子受伤速度骤减,藏锋一鼓作气,瞬间刺出一十二剑!
剑剑直取周身大穴!
噗噗噗……
在场诸人双眼泛花,依稀只能看到残存的剑影!
刷——
藏锋收剑而立,轻飘飘倒退七步。
呀!喝!……
太子仍状若疯癫地死命举刀格挡,眼神定住时,见藏锋已经远在身外,忙低头紧张地查看身体,却突兀地响起一阵呲呲的裂帛声!
锦缎长衫霎时四分五裂,千疮百孔!
“你!……”
太子羞愤难当,咬牙盯着藏锋,刚伸出手指,却好似一口气没提上来,脖颈一缩,脸涨成了酱紫色!
嘭——
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还兀自抽搐个不停……
“太子!”
众人失声惊呼,齐师傅更是面如土色,一把扑到了太子身前,皇储若是死于非命,轩辕国可真的要出大事了!
经此一战,心中怒气消了七分,藏锋冷冷出声:“别担心,我只是刺伤了他的周身大穴,休息三个月,自然痊愈!”
“什么?三个月!太子明天可就要启程去诺曼帝国了!”齐师傅愤怒地望着藏锋。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罢,撇开所有人,慢慢走到了绾青身边,牵起僵硬的玉手。
失神中的绾青这才从震惊中醒来,好似当头一盆冷水,不可思议地上下细瞧着藏锋,好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皇子……您……好厉害……”
藏锋哭笑不得地皱了下眉,携美出门而去……
…………
勤政殿
“陛下,九皇子太不成体统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必须严惩!”皇贵妃咬牙切齿地盯着殿下跪着的藏锋,眼底尽是凌厉之色。
龙椅上的雷炎微微蹙眉,并未答话,似在沉思,皇贵妃不由奇怪地转首看了一眼,却瞥见皇帝右下首慈眉善目的太后不悦地打量了自己一下。
秀眉一动,连忙称罪,“臣妾失言!只是爱子心切,所以才……口不择言,臣妾绝不敢妄议政事,请太后恕罪!”
“爱子心切?煜儿是哀家的孙子,锋儿何尝又不是?”
“太后说的极是,臣妾知罪!”
太后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织绣,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物一般!
发如黑绸,并未有老去的迹象。
扶了扶鬓边的珠翠,太后叹了口气,“丽妃无需多礼,哀家老了,主意还得皇帝拿!”
皇帝身子微微动了下,“儿子明白,母后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这些朕自会处理。”
太后深深地点了点臻首,“好吧,哀家先走一步!”
“恭送皇祖母!”
跪在殿下的藏锋一脸恭敬地以额触地,叩首相送。
太后虽一直深居简出,却时时会遣人到暖玉楼嘘寒问暖一番,让藏锋觉得自己的这位祖母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尽管不能与其他皇子相比。
一袭慈祥的笑容袭上唇边,太后在宫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勤政殿。
不知为何宽敞明亮的大殿,霎时变得沉凝压抑起来……
“你可知罪?”
沉默良久,雷炎终于开了口,声音略带沙哑,不夹带丝毫感情。
“父皇,儿臣无罪!”藏锋虽低垂着头,但声音仍是不卑不亢。
雷炎面色一沉,“你重伤太子,殴打手足,难道都是别人凭空捏造的不成!”
藏锋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阿喀琉斯学院的招生在两个月后就要开始,太子的学业因为你耽误了整整一学年,你知道么!”
依是无言。
雷炎的目光越发寒冷,语气也重了许多,“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听得这话,藏锋的拳头不由又紧攥到了一起,但还是一个劲地埋着头。
“太子是你的皇兄,你怎忍心下如此重手!”
藏锋身子一顿,“我视他如兄,他能视我如弟么!”
“混帐!”雷炎一下从龙椅上直起身来,“你与煜儿同为我雷炎的儿子,却兄弟阋墙,太让朕失望了!”
藏锋缓缓抬起头来,呵呵冷笑。
冷笑得雷炎眉头直皱……
笑声渐歇,藏锋目光灼灼地盯着雷炎,盯着自己的父皇,“敢问父皇,如果今日重伤之人是我,您会如何!您会降罪于太子么!”
雷炎一顿,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放肆!!!”
猛地扬手将几案上的茶盏举起!
啪!——
粉身碎骨,茶水四溅!
皇贵妃和一干宫娥太监,齐齐打了个寒战,拜倒在地。
“陛下息怒!”
“取朕的印玺来!”
“是!”
大内总管片刻即回,手中捧着绘有密云团龙的漆盒,“皇上……”
咔咔……
机簧转动,漆盒中缓缓升起一方白玉雕琢的螭虎印玺,玉白如酥,刀法圆融,玺身光素,静如磐石。
雷炎提起案前朱批御笔,在黄绢上边写边念,“九皇子藏锋,天命不佑,顽劣难持,争强斗狠,目无君父!着远赴漠北,戍边守疆,非诏不得回京!”
啪嗒!
将御笔重重掷于案上,举起玉玺扣在了圣旨上。
噔——
钝响的同一刻,藏锋的双眼痛苦地闭了起来!
心灰意冷!
而拜倒在侧的皇贵妃,状若惶恐,唇边却挂起一道解恨的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