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打算尽快去找到那个安保女人的专家朋友，把她们接到这里来。一号疯子的异常，让王凯不敢轻易离开了。一号疯子每天吃的越来越多，不管李艺君丢给她多少吃的，她总会一点儿不剩的吃完。不过，即便一整天不给她吃的，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饥饿而愤怒，而怪叫。她的小腹每天都会隆起一些，整个人渐渐的更像个孕妇了。

算了算日子，王凯的神色很难看。

“照这个速度，大概要不了三个月，就应该会生产了吧？”王凯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里，安静的捧着自己小腹的疯子，嘴唇哆嗦着，“如果真的是怀孕的话。”

李艺君眼神古怪的看了看王凯，最近这些天，随着疯子越来越像个孕妇，李艺君看着王凯倒也眼神也就越来越奇怪了。

王凯心里很堵，整个人仿佛便秘一般。他很清楚，如果这个疯子真的怀孕了，自己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如果不是你干的好事儿。”安保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凯一眼，“那就更麻烦了。”

王凯一愣，看着那女人，道，“你的意思是……”

安保女人道，“你是病毒分裂而生。你不会忘了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很关键。”

李艺君惊讶的看向王凯。王凯知道她有很多疑问，也很惊讶，但现在不是跟李艺君解释这些的时候。再看那安保女人，王凯的面皮抖动了一下，凝眉道，“你觉得……可能吗？”

“不好说，得找佳欣看一看。哦，佳欣就是我那个专家朋友。”安保女人苦笑，“一直忘了介绍，我叫杜飞。”

王凯应一声，看向李艺君，又沉吟片刻，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你那个专家朋友，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李艺君眉头微蹙，“这里不留人吗？”

王凯摇头，“你仔细想想，不管是怎么‘分兵’，都不合适。”又看了看那牢笼里的疯子，“这里其实也不需要看守。”说罢又看向杜飞，“我知道你伤势很重，但没办法，必须尽快了。不管是这个疯子，还是你那个朋友，都好像等不了太久了。”

杜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找辆车，尽快出发吧！”

王凯对杜飞道，“你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们布置一下机关。半个小时后出发。”又看向李艺君，道，“走吧，把之前弄的机关都打开，再给疯子们准备点儿吃的，别到时候饿的大喊大叫，招来人也麻烦。”

机关？

什么机关？

李艺君微微一怔，看着王凯，点了点头。

……

西北，总社。

邢立本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前线的一场艰难的胜利，让邢立本头皮发麻。传回来的数据，并不乐观。人类以极为惨重的代价，阻止了疯子的捕杀。对外宣传是胜利，可事实上呢？人类和疯子的死亡比例，实在是可怕。

十二区的人口越来越多，但这并不能让极度缺乏人力资源的邢立本高兴起来。因为她很清楚，十二区的人越多，越是说明别的地方，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了。不仅仅因为疯子的肆虐，还因为核武器的污染。一些被疯子杀急了眼的人，终于动用了人类最强大的武器。

核武器毁掉了城市，毁掉了大地，毁掉了人类的故土。

可却并没能将疯子杀死。

这些疯子，对核辐射的抵抗力，超乎人类的想象。甚至是爆炸的杀伤力，也会因为疯子强大的自愈能力而最终毫无收获。

忙完了军事上的事情，还要应对一下陈洁。这个幼稚的蠢货，不像她的“阿姨”陈倩那样稳重，她以为她掌握了一些权力，就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真是可笑。

邢立本有一百种办法弄死陈洁，但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找到了陈倩，十分认真的警告她：“让陈洁那个蠢货别再来烦我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很有效。

据说陈洁被陈倩剥夺了不少权力，整个人都快要气疯了。

邢立本倒是很希望她能气疯，那样的话，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心情沉重的处理完公务，来到科研楼。邢立本在七号实验室里找到了吕秋。

吕秋正在跟一名孕妇闲聊。

见邢立本过来，吕秋走出来，带上了房门。

“怎么样？”邢立本问。

吕秋道，“比预想中更顺利。异种有能力自行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怀孕，很神奇。更神奇的是，我观察了胚胎状况，我认为……经过十月怀胎的新生儿，很可能天生就拥有异种的能力。”说罢，吕秋又一愣，歉笑道，“抱歉，口误。异种的孕期，比普通人短了一些。具体会短多少天，还不能确定。”

邢立本深吸一口气，眉头依旧蹙在一起。

吕秋安慰道，“你放心，人类既然能自孕自育，那就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了。人类距离灭亡，还早得很。”

邢立本苦笑，“是啊，传宗接代是不用担心了，繁衍问题，是不用考虑的。不过……”她转身，看向窗外空旷的天。“有一个问题，让我一想到就浑身发抖。”

“什么？”

“没有发疯的异种可以自孕自育。那疯子呢？”邢立本咬着牙，抄在裤兜里的手指颤抖着。“前些天跟疯子的那一场厮杀，死了很多人，情况很不乐观啊。如果疯子也能自孕自育，生出来的又是疯子……”

吕秋惊得脸都白了。

这个时候，走廊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邢立本的心腹，那个她心爱的大队长，匆匆跑了过来。

看着大队长微红的脸颊，邢立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别告诉我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大队长轻声一笑，摇头道，“这次是好消息。”

“哦？”

“陈沫带着几个人来了，说要见你。”大队长道。

邢立本一愣，道，“这算是好消息？”

“是啊。”大队长道，“因为她们带来了一样东西，一个像极了子弹，跟病毒原体在同一地点发现的东西。陈沫说，这东西，可以彻底杀死病毒，甚至可以直接杀死异种！”

邢立本看了看吕秋，“走！去看看！”

……

荒凉的城市里，总能看到一些被撕扯的稀烂的血淋淋的衣服。墙壁上，路面上，也总能看到一些血淋淋的抓痕。

整个世界，仿佛不再是人间。

“这里本来有很多人，虽然有异种捣乱，治安非常差，但也总有人生活。”杜飞轻声说道，“后来就出现了一些疯子。再后来，人死的死，跑的跑……右转，不要往前了。里面有不少疯子。”

“你进去过？”王凯问。

杜飞苦笑，“我可没你的本事，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只是远远的看见过，没敢靠近。这些疯子，似乎也有‘家’的概念，一般不会离开‘家’太远。我以前，经常在这附近找吃的。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城市里没有吃的了？有疯子跑出来觅食，我被发现了。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肯定完蛋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觅食？”王凯问。

杜飞斜了王凯一眼，道，“不是觅食，难道是旅游啊？”

王凯一愣，竟是无言以对。

李艺君抿嘴轻笑，看了看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不断的距离。再看外面的荒凉和冷清，李艺君心里莫名有些慌。以前一直跟姐妹们到处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一旦稳定了几天，再次突然出来，反而不习惯了吗？

转脸看看王凯，李艺君稍稍安定。

有王凯在，即便来几个疯子，也不用担心。就算是来更多的疯子——李艺君甚至有个疯狂的想法。她是真的想知道，如果王凯身边的疯子足够多，那他会强大到那种地步？

可是，如果敌人不是疯子，不是那些已经如同禽兽一般的疯子呢？

是的，有时候，人类最大的敌人，反而是人类自己。

如果来找麻烦的，不是疯子，而是没有发疯的异种，那对于李艺君和王凯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车子颠簸了两下，忽然减速。

王凯嘴里“咦”了一声，使劲踩着油门，车子还是熄火。

“坏了。”王凯道。

杜飞凝眉道，“车子坏了？”

“好像是。”王凯试着重新启动，却没有任何作用。“这下麻烦了。”说着，打开车门下车，掀开车前盖，检查起来。

杜飞跟着下车，看看车子发动机，又看看一脸认真的王凯，问，“会修吗？”

“不会。”

“那你看什么呢？”

“电视里不都这样？车子坏了，打开看看。”

杜飞表情耸动了两下，四下里看看，眼前竟然没有一辆车。叹一口气，道，“算了，离得也不远了，我们就徒步过去吧。”

王凯看了看杜飞的伤，摇头道，“你的身体状况，走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四下里看看，又道，“你在车里等着，不要乱动！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车。”

李艺君叮嘱道，“我们研究过，疯子对血液的味道十分敏感。你一定要待在车里，不要打开窗户，万一引来疯子，可就麻烦了。”

杜飞有些犹豫，转脸看看自己的伤，还是点了点头。王凯看向李艺君，道，“不知道这附近安全不安全，咱们就别分头行动了。”

“嗯。”李艺君瞅准一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个小区，去看看有没有车。”

两人结伴离开，消失在街口的拐角。

片刻，不远处一个废弃商场的二楼的窗口，王凯偷眼看了看街道上的那辆车，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李艺君也看了一眼，又躲起来，道，“有几分可信度？”

王凯叼着烟，摇头，“太平盛世里人心难测，更何况这乱世了？唉……”

李艺君看王凯一脸忧色，道，“果断点儿，杀了就算了。”

王凯依旧摇头，“万一她说的是实话呢？是，她说她要去十二区，但明显之前逃亡的方向是相反的。可也许是被疯子追的慌不择路了。是，我是认为当年既然没有离开邢立本，邢立本发达了，更没可能离开她，就算不喜欢名利，也该知道邢立本那里很安全。可也保不齐杜飞有什么特殊情况，才选择了离开。”叹一口气，王凯道，“但我更希望她说的是真话，真的有那么一个名叫佳欣的专家。毕竟，一号疯子的状况太特殊，我们不是专业人员，很多东西，无从了解。有那么一个专家，一切就顺利多了。”

“佳欣……你在西北那边待过，有这么一个人吗？”

“有！”王凯回答的很肯定，“还被我睡过。我在那边，睡过很多女人，很多都记不得名字，甚至记不清长相了，但我记得这个叫佳欣的。因为她……很疯狂。”王凯似乎有些回味，“兴奋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

李艺君嘴角一抽。“疯子？”

“是的，所以我有些担心。”王凯道，“也许佳欣真的在杜飞说的那个地方，也许佳欣真的在研究疯子。但是……我怀疑的是，佳欣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快要发疯的朋友，佳欣是否真的不舍得她的朋友。”看了看李艺君，王凯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曾经跟我说过。”

李艺君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王凯继续说道，“她说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

李艺君微微起身，看了看楼下不远处的车，能看到车里杜飞的身影。“就这么等着？又能等到什么？你的怀疑，我很认同。但是……又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算计我们呢？甚至还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

王凯回答不出来。

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一直过了很久，王凯的腿有些麻了。

李艺君又看了一眼窗外，忽然碰了王凯一下，“她出来了！”

王凯小心起身，看了一眼，道，“偷偷跟上！”

……

城市的工业区，顺辉医药公司大门口的摄像头上，红光闪烁。一个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从车间里走出来，看一眼空旷的厂区，又看了看敞开的大门。

作为曾经跟随过邢立本，经过专业训练的安保人员，小柳的专业素养是没的说的。论及安保工作，她也自信，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和她比的。所以，在这里，她一直很被重视。以至于现如今，她已经成了一个小队长。

可是，她却并不是很开心。

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很多时候，她都想偷偷的离开。

穿过厂区，一直来到自己的宿舍里，小柳浑身疲惫的躺下，双手抱着脑袋，看着屋顶，忽然就想起了在西北的日子，想起了监视王凯的过往。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小柳又叹气，侧身，闭上眼睛休息。

床头柜子上，放着一个翻开的笔记本。

打开的窗户，风灌进来，吹动笔记本的内页。

一页纸上，记录着一些数据。

“速度2级，反应3级，力量2级，坚韧3级，第六感2级……”

这些数据下，随意的划了两条线，线下备注：“低级水平。”

心里烦乱，睡不着。小柳睁开眼，看到那笔记本，随手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数据，心情愈发恶劣。

这个数据，是佳欣教授给自己的。

教授说，把目前最强的没有发疯的异种的各项能力定义为5级的话，自己的许多数据，都不堪入目——即便自己也成了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