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篮球架，到处都是裂痕的水泥球场。几块不知何时留下的楼板，堆在球场边缘。楼板下，绿荫葱葱。
王凯和陈沫肩并肩坐在楼板上，仰望着夜空。身后，两个“保镖”很识趣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当初真不该答应给你打工。”王凯忽然蹦出一句话，之后失声而笑。夜风起，陈沫的睡裙在风中哗哗作响，长长秀发的末梢，撩在王凯耳畔，痒痒的。王凯却没有避开，任由那种痒痒的感觉停留。
“是啊，那样的话，咱们就不会……不会很熟悉了。”陈沫道，“你也不会成为传播者，一下子害了那么多人。”说到此，陈沫转脸，看着王凯。
王凯也看着陈沫，看着陈沫的嘴唇，犹豫了一下，凑了过来。陈沫的身子微微后仰，又伸出手，推着王凯的肩膀。
王凯眉头微蹙，脸色通红。“怎么？”
陈沫哈哈一笑，道，“你喜欢我啊？”
“我……”王凯迟疑着。
陈沫又是一笑，“之前不是说了吗？只是玩玩而已。你可别认真了，搞得我挺尴尬的。”
王凯急道，“那你……你留给我的字条……”
“留给你？你想多了。”陈沫满脸嘲讽的笑容，“自作多情可不好。”说罢，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困了，晚安。”
王凯看着陈沫的背影，几次想说话，最后却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陈沫离开。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陈沫刚才的问题。
你喜欢我啊？
喜欢吗？
王凯不清楚。
夜空很高，很亮。
满天星辰，璀璨炫目。
这里，应该是个很偏远的地方吧。
繁华都市里，从来都看不到如此美丽的夜。
……
扰人的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努力想要照进来。
王凯一觉醒来，看着整洁的房间，感受着空调里吹出来的凉气，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感觉之前像是做了个梦，只是现在依旧没有醒来。
起床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点上一支烟，愣了一下，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手机呢？！
好吧。
美妇老板肯定不会被自己手机的，任何与外界联系的工具，在这里，都是违禁品。
洗脸刷牙，回到卧室，穿上衣服，打开房门，便看到了两个守卫。不是昨晚那两个了，应该是换班了。
“在哪里吃饭？”王凯问。
“这边请。”守卫倒是很客气。
王凯跟着守卫一直来到一个房间里，枯坐片刻，有人端上来饭菜。上菜的服务员极为细心，连勺子和筷子都摆到了王凯面前。王凯有些好笑的问道，“就差喂我了啊。”
“先生要是需要，也可以啊。”服务员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脸的亲切。
王凯看看服务员漂亮的脸蛋儿，又看了看服务员白嫩的小手，喉咙里滚动了两下，道，“算了。”
正在吃饭的时候，美妇老板来了。
在王凯对面坐下，看着直接无视自己，只顾着吃饭的王凯，美妇老板微微一笑，“睡得还好吧？”
“凑合吧。”王凯低着头吃饭，看也不看美妇老板，“我不明白，你认为我身体里有抗体，把我抓了也就是了，为啥还要把所有变身者都抓起来？”
“抓？”美妇笑起来，“为什么要用这个字眼儿呢？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在保护她们，甚至是保护这个世界呢？”
“保护？”
“如果我研制出解药，就能第一时间救下她们。”美妇说道，“而且，对于病毒的了解，我们所知有限。我不能确定，是否只有你才有‘传染性’。把所有变身者聚集在一起，防止病毒扩散，进而发生变异。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我承认，我的手法是有些粗野了一些，可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我没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去跟她们一个个的解释清楚，然后再把她们‘请’过来。”
王凯笑笑，终于抬头看了看美妇，“可我怎么感觉，你是想拿她们当小白鼠呢？”
“大是大非面前，非要计较这些吗？”美妇道，“从古至今，灾难面前，‘圣母’往往是最大的敌人。”
王凯呆了呆，干笑一声，抓起纸巾擦了擦嘴，“味道还行，也很丰盛。”
“只要你想，每天都可以这么丰盛。”
“呵，皇帝待遇啊。”
“相差无几吧。”美妇道，“毕竟，你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了！至少目前而言是这样。所以呢，把你照顾好，是头等大事。”
王凯哑然片刻，盯着美妇，道，“这样啊……那我是不是也能有后宫佳丽啊？”
美妇微微笑着点头，“当然。”
“那好，你把几个人给我喊来。嗯……有陈沫、赵文芳、小徐、孟珂……”
“如果你不担心她们撕了你的话。”美妇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看到王凯面露狐疑，继续说道，“听说那个小徐，来这里的路上把你揍了。”
王凯一愣，顿时明白了美妇的意思。
陈沫和赵文芳还好，她们变身，与自己无关。可小徐、孟珂，还有小情人……等等，她们绝对是被自己传染，才变身，才被抓来这里的。
“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美妇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她们，可以把她们扒光了，再捆起来，送到你的床上。如果你嫌麻烦，也可以给她们下点儿药。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稍微节制一下，注意身体。毕竟，你体内的病毒，还处于极度活跃中，我不能确定，病毒是否会因为你身体健康的变化而发生变异。”
美妇翘起二郎腿，脸上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如果你已经吃饱了，是否可以开始工作了？”
“工作？皇帝还要工作吗？”
“做皇帝，其实也是很辛苦的。”美妇笑吟吟的，眼睛里闪着光。
……
全封闭的房间里，王凯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台仪器上。手脚和脖子被束缚着，一定也动不了。房间的一面墙，是一片巨大的玻璃。玻璃上方，有个传音装置。
“放松，不会有事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漂亮女人冲着王凯微微一笑，按下了一个按钮。
王凯身下，推动装置将他整个人送进了一台仪器里。
“这是核磁共振吗？”王凯问。
“你就当是吧。”
“呃……美女，怎么称呼？”
“我姓吕。”
“吕医生，你身材很好啊。衣服的纽扣结实吗？可别崩掉了。”
“呵呵，多谢关心。”吕医生笑了笑，又对身后的同事吩咐道，“一级。”
王凯感觉有些不妙，匆匆问道，“什么一级……嘶……”王凯猛地一个哆嗦，浑身上下，好似过电一般。王凯的脑子有些发懵，听到的声音，也有些迷离。
“记录状况……”
“病原体活跃……”
“基因状况稳定……序列……”
“采集血液样本……报一下生命体征……”
……
清爽，舒适。
耳畔还有轻柔的音乐。
王凯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昨夜的那个房间里。转脸看到床头柜上一直在放着音乐的mp3，王凯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再睁开眼。
好吧，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应该是叫活体实验吧？还是叫别的？
管他娘的！
王凯的心情很不好，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王凯忽然愤怒的喊了一嗓子，“来人！”
房门被人推开，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呃，又换人了？”
“是呢。”女守卫回道。
“过来，给大爷我捏捏肩。”王凯说着，翻了个身。
女守卫一愣，略一迟疑，还是走过来，掀开了王凯的被子，开始给他捏肩。
“没吃饭啊？用点……你妈！轻点儿！你不觉得你穿着衣服给我捏肩，很不像那么回事儿吧？把衣服脱了……”王凯感觉自己很变态，感觉自己的心理都快要扭曲了。终于，他厌烦道，“行了，滚蛋吧！”
女守卫咬着牙，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同事转脸看看女守卫，轻声道，“忍着吧。”
女守卫闷哼一声，道，“换作五年前，老子活剥了他！”深吸一口气，女守卫隐忍着，又道，“我要跟老板商量一下！给我换个工作！伺候这混蛋……”
“算了吧，老板什么时候跟任何人商量过事情？”同事好心的提醒女守卫，“你要常常提醒自己，羞辱你的那个混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这样想，什么样的羞辱，你都能忍得下了。”
女守卫呆了呆，苦笑道，“以前抢文物的时候，我最喜欢‘唯一’这个词儿。现在么……希望吕医生能尽快搞定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收拾那个混蛋了！”
同事竟是笑了，道，“想开点儿，你不知道吗？很多人羡慕我们现在的工作呢。毕竟，整个厂区，这混蛋，是唯一的男人。”
女守卫脸上浮现厌恶，恶心的啐了一口，“没兴趣！你要是感兴趣，下次他再发疯，你去好了！”
“行啊。”
女守卫又瞪了同事一眼，脸上难掩鄙夷。
……
一车间里。
小徐一边忙着工作，一边时不时的敲打一下后背。“妈的！床也太硬了，睡一晚，背疼的厉害。”
“主要是热。”姜小美抱怨道，“连个风扇都没有，一晚上都没睡好。”说着，便打了个哈欠。“好好干活吧，挣了工分，咱也能租个空调……哪怕是风扇呢。”
“我要先换张床。”小徐道，“板儿床实在是受不了。”说罢，小徐看向孟珂，道，“我早就怀疑了，你真的是老孟啊。”
孟珂脸一红，看看小徐，又看看姜小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笨拙的干着手里的活。初来乍到，手太生，她工作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好在这条流水线上，都是新来的生手，孟珂倒也跟得上。
“呸！”秦晴忽然冲着小徐身边吐了一口口水。
小徐一愣，看向秦晴。
秦晴满脸怒容，张口就骂。“狗日的东西！害得老子变身又被抓！”
小徐登时恼了。“你骂谁？！”
“骂你的！不光是骂你！还骂你男人！咋了？咬我啊？！”秦晴说着，手里抓着一把美工刀，怒视小徐。
孟珂脸色不太好，眉头微蹙，却懒得管她们。
姜小美苦笑了一声，道，“说什么都晚了，好好干活吧，别冲动。小心工分没挣到，反而被扣了。到时候，别说板儿床了，搞不好要去睡地板了。”说完，又叹气，想起王凯，道，“你们说，王哥他……咳，王凯那混蛋！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劝了秦晴和小徐，看她心底，还是对王凯很有意见的。“老板可说了，能不能解决病毒，还要看能不能利用王凯来研发出解药啊。”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
傍晚六点，又是开饭时间。
一群新老员工，排队领了饭，之后坐在食堂里就餐。新员工们一脸好奇，还有些紧张，四下里张望着。老员工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吵吵闹闹的，乱哄哄的。更有一些人，甚至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吃饭。角落里，一个家伙，还在吹嘘着当年把了多少妹子，睡了多少良家。声音很大，唾沫横飞。
食堂门口，忽然出现了三个人。
渐渐的，闹哄哄的食堂，慢慢安静下来。
王凯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在一众美女的注视下，走进了食堂。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美女注目，王凯感觉走路都有点儿没节奏了。尤其是看到食堂里为数不少的光着膀子的美女，更让王凯局促不安起来。
他慌乱的四下里张望，看到了一双双妙目。
有惊讶的，有贪婪的，有戏谑的，有好奇的，还有愤怒的……
看到小徐她们安然无恙的坐在一张桌子旁，王凯心底松了一口气。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来，脸上的肌肉却又好似失控了一般。
再扫视食堂，一大片美女，有点儿眼花缭乱。
不过王凯还是找到了陈沫。
赵文芳冲着王凯摆了摆手，脸上笑意浓浓。陈沫却低着头吃着饭，好似根本不知道王凯来了。
安静的食堂里，又想起嗡嗡嗡的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就是那个带抗体的传播者？”
“叫王凯是吧？他来干啥？”
“不是要挑个陪睡的吧？听老板说，他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指不定会满足他一些特别的需求吧……”
“长得还行，不知道技术咋样。”
“技术是次要的，嘿嘿……关键是……”
“那种事儿……有意思？”
“不知道，没试过。你呢？”
“嘿，你都三十了，万一老板说的是真的，还有几年活头儿？不找个男人试试？”
“唉？怎么走了？啧啧，屁股很紧啊。”
“嘘……”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有人喊了一嗓子，“帅哥，约吗？”
紧接着，还有人发出令人骨头发软的叫声。
食堂里轰然一声，一撮美女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靠窗的地方，赵文芳用手肘碰了碰陈沫。“我觉得，你要是想，大可以搬去他那里住。以后甚至不用上工了。”
陈沫眉头微蹙，低声道，“算了吧，他女朋友在呢，哪里有我什么事儿。”
“你说那个小萝莉啊？”
“嗯。”
“唉，他喜欢萝莉，不喜欢你这款。”赵文芳叹气，“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