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脚步虚浮的提利昂总是被无垢者推搡,进入潮湿闷热的黑牢后,脚底打滑的侏儒好几次差点摔倒。
痛恨命运总是与他作对,他借着酒劲发表出了不满:“真是野蛮,我自己会走!听见了吗?我自己会走,我他女马是侏儒,可不是残废!”
尽责的无垢者没有说话,脚步不停,撞开了停住抱怨的侏儒。
素闻无垢者的木讷,提利昂试着骂了一声:“死太监!”
话音方落,侏儒只觉后背渗入了一股巨力,令他不由自主的向前横冲而去,最终以正面摔了个狗啃屎。
当他龇牙咧嘴的以手撑地,准备站起身来时,他看到了一双绣着宝冠雄鹿的皮靴,靴子的尺寸大小和他脚上的有一比。
小恶魔顺着靴子往上看,心脏猛地一弹,抑制不住的惊叫了一声:“鬼啊!”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连衣蓬松裙,怀里抱着布娃娃,尖尖的耳朵,半边脸的皮肤好似鱼鳞的小女孩,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
小恶魔的这一声惊叫,同样引发了小鬼的恐惧,她也尖叫了一声:“鬼啊!”
提利昂不修边幅,脏乱的头发就像鸟窝,而且长得别于常人,眼睛一大一小,还缺了小半边鼻子。
任谁在昏暗中不经意瞥见,都会瞳孔一缩。
看着奔跑向黑暗中的小鬼,提利昂赶紧弹动小短腿,以仰泳的方式靠向了身后的无垢者。
“砰!哇!”
慌不择路的小鬼摔倒了,并发出了嚎啕声。
“希琳小公主,您没事吧。”
无垢者边喊着,边冲了上去。
“希琳,公主!”
提利昂喃喃的念叨着,恐惧霎时散去,眼睛绽放出了精芒。
“希琳,我的外甥,太好了,逃生有望了!”
他在心里呐喊,因为振奋而握紧了拳头。
......
卓戈走进房间,看到妻子已经熟睡,从鼻孔中呼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是多斯拉克人,火焰腾起的时候可不知怜香惜玉。
在夜晚,粗鲁便是他的代名词。
丹妮梦见自己坐上了铁王座,俯瞰众人。
下方的廷臣们不过是些颜色光鲜的老鼠,骄横的诸侯和高傲的贵妇在她面前跪拜,年轻勇敢的骑士将宝剑放在她脚边,恳求她的荣宠。
女王陛下一一微笑作答。
这时,卓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指着她放声大笑,诸侯与贵妇们也跟着咯咯笑,还用手背遮掩笑脸。
女王目光下移,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原始风格。
她惶恐地试图用双手遮掩,去维持那份女人应有的矜持,结果铁王座上的倒钩割破了她柔嫩白皙的皮肤,鲜血流下,钢牙咬紧她。
她想站起来,脚却踩在扭曲金属的隙缝里,挣脱不开,越是挣扎,铁王座就越是无情地要将她吞没。
这张驼背怪物撕开她上身和腹部的血肉,切掉四,肢,直到整个躯体变得血淋,淋,闪闪发光。
她的丈夫一直在下方欢呼雀跃,嘲笑着她。
当有人抓紧她肩膀,令她即刻惊醒时,卓戈的笑声仍在耳畔回荡。
莫非这只手也是噩梦的一部分!?
丹妮莉丝被吓得面色苍白,六神无主。
嗓音非常浑浊,她想尖叫,却发现勃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嘴被堵住了。
她张大的瞳孔透过纱幔,看见一只飞蛾飞向了吊灯,她看见翅膀晃动的影子,飞蛾嗡嗡地拍打玻璃,寻找光明。
“我就是那只飞蛾。”
丹妮苦涩的想着,眼泪悄然滑出了她的眼眶。
当阳光透过纱窗,斜洒进来,银女王睁开了淡紫色大眼。
三个侍女恭敬的端着洗刷的器具,等待着伺候她。
她们都是好人,尽职尽责,可她实在厌倦了所有人,她只想要她的孩子,那个胎死腹中的真龙后裔。
丹妮摸索起衣服,发现手指比平日更加笨拙僵硬。
还能使用这双手她本当感到庆幸。
她的丈夫仿若瓦雷利亚钢所制,瓦雷利亚兵器锋利嗜血,总是让她受伤。
出了门,走近餐厅,她只见厨师亚尔正用壶煮燕麦粥。
“夫人。”
看见银女王时他建议道:“窗边有海鸥呢,要不我给您的早餐加点烤肉?”
丹妮气虚的说道:“谢谢,我想燕麦和面包应该足够。”
“如您所愿,夫人。”
圆脸厨师有些丧气,海狮般的大把胡须失望地颤动。
丹妮暗忖:“燕麦和面包,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淡呢?”
梦中的血光之灾,让她吞咽不下任何肉食。
感同身受,她也是野兽眼中的肉食,弱肉强食,她是玩物。
她无法抵抗,因为丈夫就是律法,没人会搭理一个人妇的诉苦。
亚尔是丹妮莉丝所识最为肥胖的人之一,他不仅爱食物,对赞许的渴求更是甚而过之。
“我找到点荨麻,沏了壶茶。”
亚尔再次询问:“夫人您来一杯?”
“好的,非常感谢。”
她用自己的手掌抱住茶杯,呵着气,等茶冷却。
她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丹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丈夫的野蛮,但是在最近,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初初嫁给卓戈时的娇弱。
那个时候她还有亲戚,但是现在早已没了。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我的诅咒解开了?”
几次龙梦的洗礼,已经让她变得强壮。
但她强壮的同时,她枕边的野兽也变得更强壮了。
“我的血令人强壮,能造就许多不焚者,是否赏给一些忠心的人品尝?”
丹妮心中腾起了一股冲动。
没有她的血,卓戈成不了不焚者,三头巨龙也只属于她一个人。
“是我造就了他,是我造就了另一个龙王,一个让我无法反抗的龙王!”
丹妮在心里呐喊不休。
银女王端着荨麻,走向了窗台,海鸥并不怕她,只为她挪移了两步。
“该死,连你也看低我!”
丹妮愤怒的将热茶泼向了海鸥。
鸟儿终于飞走了。
“轰!”
一道烈焰袭来,把海鸥烧成了灰烬。
火焰源自韦赛利昂,它站在一个三头地狱犬的头顶,向母亲咝咝直叫。
丹妮骄傲的轻呼:“那是我的孩子。”
“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响动。
“铛!”
一根箭矢射在了白龙身上,但是在触碰到韦赛利昂坚硬的鳞片上时,无力的滑下了石雕。
丹妮愤怒的大喝:“是谁!谁敢射击我的孩子!?”
“是我。”
站在伊耿花园中的卓戈扬了扬手中巨大的骨弓,淡淡的应着。
“我想试试韦赛利昂的鳞片能否抵挡得住一般人的射击。”
卡奥给出了理由。
见识过君临的屠龙巨弩,丹妮呵斥道:“卓戈,你还不如让韦赛利昂飞往君临,去试试它能否抵挡得住巨弩的射击!”
说着,她将手中的空茶杯砸向了丈夫,而后转过身奔向了卧室。
卓戈愣愣的站立着,他不明白这两天丹妮的脾气为何越来越大。
像极了亲戚找上门来的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