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将门虎子!二郎,你且跟本王说说,你是如何猜到我的心意的,难道仅仅凭我的那份书信便可以吗?”
一声大笑,李世民不由得对朱灿刮目相看起来。事实上,朱灿刚才所说的话李世民早已心中有数,只不过他是心中并无十分把握罢了。现如今,朱灿的见识让李世民眼前一亮,而后者首先是将这件事与朱灿出生于朱家这件事联系起来。
朱灿也料到这一点,只好顺口一笑道:
“刚才二郎只是信口猜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闻言,李世民摇摇头,又是不由得笑起来,看样子是真正对朱灿另眼相看了。
朱灿心中却苦笑一声,心想原来你李世民也喜欢装神弄鬼,明明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却还要逼得这些属下们在这里苦苦计较,看来这是古往今来所有领导人的通病啊。
直到此刻,在场众人大多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朱灿和李世民之间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愧是两个老油条,脑子转得飞快,当即便有些醒悟过来,杜如晦首先惊叫道:
“对了!还有齐王!现如今掌控兵权的虎符还在太子手中,他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如果他不想让殿下您去统兵的话,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派齐王前去!”
“不错!”
房玄龄紧跟着也低声笑起来:
“太子和齐王表面看似是朋党勾结,实则二人彼此间也有嫌隙,眼下太子不愿自己领兵,便将这个烫手山芋先扔到齐王手中,齐王虽然心有不满,但却无法推脱。依我看,最终领兵出征的应该便是齐王!”
两个老油条先后醒悟,其余秦琼、程咬金等人也紧跟着反应过来,他们这才领会到刚才朱灿和李世民之间对话的意思。
当下,不止是李世民,其他所有人都不由得对朱灿另眼相看起来。
程咬金当即瞪了朱灿一眼,口中道:
“好小子,你是怎么猜得到殿下心意的?刚才只顾你自己得意,反倒让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成了白痴。”
说着,就要一脚踢过去。
朱灿急忙躲过去,一边低声陪笑道:
“侄儿都说过了,刚才殿下给尉迟叔叔的书信中摆明写了要报仇,那么这件事就只能联系到齐王身上了,侄儿只是胡乱一猜而已。”
说到底,朱灿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什么独特见识,因为这东西假得连自己都信不过,以后拆穿了还怎么混?
只可惜,程咬金虽笨,却也看得出朱灿在瞒天过海,心中并不尽信,还是将这件事归结为朱灿乃将门虎子,目光独到等等因素上去。
朱灿现在也懒得辩解了,索性顺势向李世民问道:
“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只是猜测,不知殿下是因什么而联系到齐王身上,莫非宫中又传出什么消息吗?”
闻言,众人一齐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带笑,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道:
“二郎说得不错,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只是猜测,不过据我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你们且看这个。”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众人。
众人接过书信,首先便一眼看到信封上有齐王府的印记,信封刚拆不久,可见是李元吉刚刚派人送到李世民手中。而信中内容也很简单,其中大意是想要请秦王于今夜晚间前去齐王府赴宴,顺便商讨国事,信中还尤其强调要带上王府众将云云。
“鸿门宴?”
看罢信后,众人脑海中首先浮现出这三个字,但紧接着又摇摇头,心想太子和齐王纵然再如何大胆,也是不敢在长安城公然杀害李世民的。如此看来,今晚的这场宴会应该另有目的,但无论如何也是凶多吉少。
“殿下,虽然齐王和太子不敢公然对您动手,但若是他们另有奸计的话……”
当下,秦琼犹豫道。
还没等众人多说什么,李世民便摇摇头笑道:“大唐齐王有宴,我秦王怎可推脱,否则岂不是落人笑柄吗?”
言下之意,这场宴会他是一定要去的。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深知李世民的脾性,遇到这种事绝不会示弱于人,因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相劝。
房玄龄沉吟片刻道:“殿下,如果真按照你刚才所说,这次领兵出征之人乃是齐王殿下的话,那么他在出征前夕便特意邀请我秦王府众人赴宴,这其中意味深长,实在不可不防啊。”
闻言,众人无不点头。
李世民笑笑道:“呵呵,这个我当然明白。无论太子和齐王之间如何忽有嫌隙,但他们总是想要同心协力削弱我秦王府的势力,因而这次出征前,齐王定然会要求你们众人中的一些随军出发,所以,这次宴会不过是一次例行公事罢了。你们放心,至少在这次宴会上齐王不敢对我怎样。”
李世民见事明白,众人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如若到时真有危难,也只好随机应变而已。
“那……殿下,您预计如何应对他们的计策呢?”房玄龄小心翼翼道。
李世民沉默片刻,忽地双拳紧握,双目微眯道:
“齐王如此胸有成竹地请我赴宴,可见他和太子早已从父皇手中讨得诏书,既有父皇诏书在,只怕你们众位还需装模作样地前去随军出征。不过大家放心,我猜测太子和齐王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他们接连压迫我们秦王府三年,如今已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给我们致命一击,所以之后十有八九还会有其他诡计。而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开始反击的机会!”
一边说着,李世民的目光一一看向众人,显然是希望众人能够再忍耐一时片刻,因为眼下的确还不是反击的时候。
程咬金等人默默点头,也不由得目光灼热起来。不止是李世民,他们也隐约感到这次太子党会忍不住对秦王府动手,只要再挨过这一时半刻,就是己方反击的时候了。
当下,李世民等人全都沉默不语,唯有朱灿一人心中颇为惊讶,他想现在看来,李世民和秦王府众将对未来即将发生之事有着不可思议的预见性,他们几乎已经看到未来几天内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是这真的是历史真相吗?这些事情真的是李世民因为拥有超凡智慧而预料到?或者是来自安插在东宫和齐王府中的奸细?又或者就单单是一种直觉?
不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又是朱灿自己的缘故了。
可怕的蝴蝶效应已经让朱灿有些心惊胆战,他现在深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又会给未来的历史发展带来什么变故,而这种变故实在未必是好的。此时的朱灿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心想还是让大唐历史依照它原有的布局来前进吧。
当然,除此之外,朱灿心中还有一丝疑惑,那就是李世民今日为什么会特意邀请自己前来议事。客观而论,纵然自己真的有功于秦王府,但也不见得以一个小小九品校尉的身份,就能够受到众人看重吧?
想到这里,朱灿不由得抬起头来,这一抬头顿时又吓了一跳,原来此刻李世民众人已经不再议事,反而是将目光齐齐盯向自己。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就好比是要被人抬到火刑架上一般。
“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我的事情?”
朱灿当即纳闷道。
“唉,二郎,事到临头,你可愿……”
李世民苦笑一声,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然而,还没等李世民把话说完,一旁的程咬金已经急了:
“殿下不可!二郎他年纪尚轻,实在不宜直接参与到此事当中。更何况,现在他的身份已然暴露,太子和齐王定然要全力对付他,如果再因此事而牵扯到朱将军他们的话,那就更加不妙了!”
此刻的老程气喘如牛,几乎是向李世民咆哮起来。
李世民也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一时间面露愧色,沉默不语。
朱灿越加莫名其妙起来,急忙拽着身旁的秦琼问到底怎么回事。
秦琼无奈笑了笑,将刚才齐王送来的那封书信递给朱灿道:
“二郎,你自己看。”
片刻前,齐王的书信已经在众人手中一一传过一遍,在场众人中就单单朱灿没有看过。原本朱灿也不以为意,可是现在他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大家是有意不让自己看信的。
匆匆看过书信,朱灿已然找到了原因,原来齐王这封书信中不止要求李世民将秦王府众将带去赴宴,其话意中甚至还提到了自己!
当下,朱灿只见书信末尾特地言明道:“近日听闻秦王手下出现一奇人,此人身负刀法绝技,且有悬壶济世之能,愚弟心想此等人才不可埋没,且眼下大敌当前,军中又急缺军医,因此特请王兄将此人带来一见,若果有真才实学,愚弟愿在父皇面前一力保举,使得锦衣不至夜处,珠蚌不至蒙尘……”
不用说,那所谓‘奇人’指的就是朱灿了。一个月前,朱灿在东市击退长林兵中的薛启,从那时候,太子党应该已经注意到他,而直到近几日,朱灿又与程咬金来往过多,甚至直接和秦王府搅在一起,太子和齐王在长安城耳目众多,实在不可能不知道朱灿的存在了。
“呵呵?好啊,原来你齐王李元吉居然是把主意打到了我朱灿头上了?”
心中一声苦笑,朱灿顿时便全部明白过来,他心想事到如今,自己也算是半个秦王府的人,而且既是刀客又是郎中,难怪要引起太子党的注意,再加上昨日是自己一手治好尉迟恭的伤势,所以今日李元吉便指名道姓要见自己,其中当然没有什么好意。
对于这件事,李世民和众人都感到十分为难。一方面,如若不带朱灿去,那么就是对齐王不敬,甚至可能被对方由此抓住把柄,给秦王府安一个‘私藏贤才’之罪,这无疑是众人不愿看到的。而另一方面,如果带朱灿去,但朱灿毕竟不算是真正的秦王府中人,而且又年纪轻轻,众人不愿看到他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李世民等人现在更加担心太子和齐王会利用朱灿来逼迫朱老三等人,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一步,那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相对李世民等人而言,程咬金的想法就要简单得多,今夜的齐王府宴会安危不知,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程咬金将朱灿看做是自己的亲人子侄,自然不愿意看他去冒险,这种感情就和对待程处默一样。
在秦王府众人中,因为许多原因,现在的朱灿和程咬金、尉迟恭二人交情最深。程咬金自然不用说,如果尉迟恭此时在场的话,想必会和程咬金是同样的想法,因为对于尉迟恭而言,与朱灿虽然相交不过两日,但期间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音之情,他是绝不会让朱灿以身犯险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