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当四大古镇兴起时,滨江的人们只能望着水泥和钢筋陷入深深的沉思。后来,乡下的人干脆就摒弃了古式建筑,一股脑地全上了动辄三四层高的砖混住宅,连祠堂都成了通畅明亮的“教堂”。
当初在镇政府给刘副镇长递出的计划书里,赵正之所以在图纸上把祠堂的位置圈出来,是为了日后能花些精力把它修复成他从小就看着的样子。这是他不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一直以来内心最执着的执念。
梁乐给他的这个执念上了个双保险,建筑外观仍旧沿用古式风格,飞檐斗拱,很是符合赵正的心意。
为了完成这个心愿,花再多的钱赵正也心甘情愿。
“多余问一嘴!”梁乐看赵正两眼放光的表情,不自觉地问道:“赵老板,我也是一个泛意的民族主义者。你这个心态其实我很能理解,但我想问问,你既然包下了攻城,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家是有矿吗?”
“不,我家没有矿。但是我心里有。”赵正呵呵呵地笑,笑得跟失心疯一样。
一百来万很多吗?
多!
在92年,茄子三分一小筐,长豆角五分一大把,两毛五一斤的米,七毛一斤的猪肉,宜城城镇人均月收入两百到三百,农村人均年收入八百到一千。而一百万,相当于一个天文数字。
但对赵正来说,其实也不算多。
他在广省见过高楼大厦,满地都是大腹便便的港商和企业法人。他知道,他没去过的深城现在人人都在捡钱,狂野地让人怀疑那里和内地是两个世界两个国家。沪市现在进入高速发展的时期,苏省正在打造黄金三角区,而浙省的温城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在未来的二十多年成为全国人民的噩梦。
这些地方现在和未来创造出来的价值,比过去中国五千年加起来还要多数十甚至数百倍。也正是这些人,让中国再一次实现了腾飞。
一百多万丢进这些地方,如沧海一粟。
就算在滨江小打小闹,他把钱全花完,其实也非常容易。一个自然村的改造项目,在梁乐的计算下,就需要三十万左右。
而这三十万投下去,他甚至看不到一个泡泡。
赵正给魏荣打电话。
魏荣正好呆在鸟不拉屎的四羊镇监督修学校。
电话一通,魏荣就劈头盖脸的骂:“赵正,你出的馊主意!”
“怎么就馊主意了?”赵正打哈哈,嘿嘿嘿地笑,“其实陶冶情操挺好的,修学校,利国利民,你还能捞点名声,以后想干点什么,这都是免死金牌啊!”
“啊呸呸呸!你才要死。”魏荣的语气平缓了下来,“就是日子难熬了一点。其实我现在觉得远离了都市的喧嚣和凡尘的袭扰,人整个也跟着清净了下来,再花上一点时间,凑在油灯和手电底下看毛选,顿时感觉心清气明,境界都高了不少。”
赵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话筒,这还真的是魏荣,巨装逼。
“改天我给你再带本资本论和马列,争取让你再升华一下。”赵正打趣道。
魏荣在那头“嘶”了一声,“你别怼我啊!我是真的看得进去。”
“行行行了,不跟你吹牛逼了。”赵正道:“我这里不是遭了灾吗?钱马上就花得也差不多了。你那还有钱没有?”
“有啊!”魏荣很爽快道:“全在银行呢?我给你买把枪,自己开装甲车去抢啊!”
“跟你说真格的呢!”赵正道:“年底就得把我们的运输公司支撑出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顺风,我这里忙完,手里也没几个钱了,你不做点资金储备,我们的独家营运权就得泡汤。”
“多大事啊!”魏荣啧吧了一下嘴,“我折子里还有两万,你看够不够?”
“卧……”赵正是真的想骂人,但回头一想,这怎么没钱的,心里还没点逼数么,怪也怪不到魏荣头上去。魏荣在那头笑,“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花的,我就觉得你也是个奇葩。几十万说没就没了,你就是造了个福利院,也有政府补贴的吧?我这里老头子已经收紧了银根,我们魏家为了修这两条路是殚精竭力。再修几所学校,就得去银行贷款。希望工程你知道吗?这特么是赔钱买卖,赚不到钱的!”
赵正连忙点头,这画风完全偏离了当初的计划,现在,大家都在做慈善。
魏荣停顿了一会,“哎”地叹了一声,“算了,公司的事我来想办法,扣扣索索的总能有个几十万的破绽让我钻。但我跟你说,我家老头子讲了,三所学校造不完,不准回宜城。”
“三所?”赵正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是两所希望工程和一所民办大学。等一下,民办大学?
赵正心里忽然有了点什么东西,但总感觉像是没有头绪的总在胸口绕来绕去,他也抓不住。搁下电话他忽然才想起来,宜城学院这个单位。
宜城学院是宜城在二十一世纪初建立的一所民办技能大学,当然它算不上很好的一个大专院校,充其量和野鸡大学也就一个层次。但宜城学院的技能专科的毕业生就业不成问题,就赣省来说,这地方出去的,能用电脑控制挖掘机炒菜虽然夸张了点,但自食其力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宜城学院这个地盘以后很吃香。
他就在温泉镇。
温泉镇背靠四a级旅游区月亮山,镇上以温泉而著名,在2019年,温泉镇的房价最高是两万六,少数楼盘卖到了三万。而那时候的宜城房产均价七千!
赵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拍大腿,立时就打了个电话给魏荣。
魏荣蹲在工地上一筹莫展,拿着根棍儿在地上画圈圈,一听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赵正兴奋的声音就传来了。
“要地盘,建学校的地盘!就在温泉镇,能要多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