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习惯带着这种疤痕，其他人也同样不习惯见到她这种样子。通常情况下，用魔法治疗就可以除掉脸上的疤痕，但现在不是普通时期。

布雷登凯斯停下来，直盯着她的母亲，目光集中在那道伤口上。那道伤痕代表着双重的含义。首先，它们表明班瑞的力量并没有他们应该具备的那样，班瑞，以及班瑞家族的所有人都可能是很软弱的。第二，与闷闷不乐的班瑞脸上惯有的愁容联系到一起，那些伤痕反映了她的愤怒。

愤怒比察觉到的还要严重，但很可能只是暂时的，布雷登凯斯自作聪明地想着，坐到她那张指定的椅子上。她那双坚固的靴子在皮克斯尔中很少见，但是踢到男人身上却很有效，它们急促地重重敲打着地面。

然而没有人注意她。所有人都明白班瑞的提示，危险地盯着昆赛尔。

“现在不是追求个人野心的时候，。”班瑞平静却很认真地说道。

昆赛尔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就好像对此完全没有戒心一样。

“我警告你，。”班瑞加重语气说道，丝毫没有被那副无辜的表情所打动。

“我也警告你！”崔尔迅速而坚决地冲言。她很少打断母亲的话，也知道最好不要那么做，但是她认为这件事必须一次地，也是永远地解决，而且班瑞一定会很赏识她的支持，“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依仗着莉莉安的宠信恣意妄为。但是现在莉莉安因为某种我们不清楚的原因离开了这里。你现在很脆弱，我的妹妹，比我们任何人都脆弱。”

昆赛尔径直走到她的座位前，脸上甚至仍然保持着笑容。“你认为莉莉安会回到我们身边，就像我们俩都清楚的那样吗？”年轻的班瑞沙哑地说道，“如果蜘蛛神后真的离开我们，后果会怎样？”当她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目光停在她母亲的脸上，如同以往那些敢于直视班瑞的人一样胆大……

“事情不像你猜想的那样！”崔尔厉声说道。她曾希望昆赛尔将责备都加在班瑞身上。大人地位的动摇只会让野心勃勃的昆赛尔得逞，但确实可以让这个正快速衰落的家族恢复一点声望。事实上，崔尔甚至认真考虑过这一点，但她随后又摒弃了这种想法，不再认为班瑞近来的失败和他们周围发生的怪事有任何联系。“莉莉安已经从每个家族里都消失了。”

“这超出了莉莉安的能力。”奥拉夫——一个魔法并非来自于神或女神的巫师——直接补充道。

“够了，。”班瑞说，冷静地挨个打量她的孩予们，“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导致这些事情发生。但我们必须考虑的是这些事会对我们的地位产生什么影响。”

“这个城市需要一个派拉丁。”昆赛尔推理道，这是皮克斯尔语言中替罪羊的意思。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班瑞，告诉大人她心中的人选是谁。

“愚蠢！”班瑞朝盯着她的那张脸厉声说道，“你认为我献出心脏，他们会停手吗？”

这句直率的话让昆赛尔放松了警惕。

“因为那些低级家族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有更好的机会来取代我们家族的地位，。”班瑞继续向所有人说道，“如果你们想取代我的位置，那么尽管这么做好了，但你们必须明白即使这样做也不会对解决我们所面临的叛乱有多少帮助的。”她喘着气，无力地举起手，“实际上，你们那样做只会帮助我们的敌人，我是连接你们与德西利奥独立佣兵团的桥梁，据我所知，我们的敌人也开始讨好拉拢索拉里了。我是班瑞，不是崔尔，更不是昆赛尔。没有我，你们将会陷入混乱，在保卫这个家族的防御战中，你们每个人连同自己的派系都会陷入争夺权力的斗争；当柯爱亚?德丽娜希拉攻入这座堡垒的时候，你们会在哪里？”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班瑞已经告诉了他们每个人，德丽娜希拉家族的人并没有丧失他们的力量，而所有班瑞家族的人都很清楚第三家族的人对他们无比憎恨。

“现在不是表现个人野心的时候，班瑞重申道，“现在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一起牢牢守卫住我们的地位。”

班瑞知道，她周围的点头都是真诚的，尽管昆赛尔没有点头。“你应该希望莉莉安回到这儿之前没有先来找过我。”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儿放肆地讲戳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崔尔。

崔尔似乎无动于衷。“你还是应该希望莉莉安回来的，。”她满不在乎地答道，“否则我就会拧断你的脑袋，让奥拉夫放到纳尔斯杯时柱的顶上，这样当月圆的时候你就会双眼发光了。”

昆赛尔刚想反击，奥拉夫先说话了。

“很荣幸为你效劳，我亲爱的姐姐。”他对崔尔说道。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失去对彼此的爱，但奥拉夫对崔尔的态度却是很矛盾的，他十足地憎恨昆赛尔和她那危险的野心。如果班瑞家族被推翻的话，奥拉夫的命运也将同样。

班璃家族两个最年长孩子之间默契的联合产生了奇效，使他们马上就要发作的年轻的妹妹平静下来，并且在会议剩下的时间里一句话都没讲。

“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柯爱亚，以及我们所面临的危险了吗？”班瑞问道。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如果有的话，班瑞很可能会用尽耐心，让说话的人慢慢死去），大人开始讨论家族的防御问题。她解释说，索拉里和他的雇佣兵团仍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必须警惕一旦战争发展对班瑞家族不利，他们可能会立刻改变立场。崔尔向所有人保证学院仍然忠心耿耿，并且西罗林关于家族警备工作的报告也让人感到愉快。

尽管有这些令人振奋的消息以及班瑞卫戍部队卓著的声誉，但是谈话最终还是归结到了完全抵挡柯爱亚和她拥有精神力量家族的惟一明显的方法。曾经同矮人冈达伦交过手的西罗林首先发言了。

“西斯兰大怎么样？”他问道，“他不是代表着上百个灵吸怪吗？如果他们站在我们一边，德丽娜希拉对我们的威胁就要就小得多了。”

除了班瑞外，其他几个人都同意地点点头。班瑞清楚像夺心魔这样的朋友是不可靠的。“西斯兰大之所以站到我们这边，是因为他和他的人民知道我们是他的人民安全的保障。在坎塞洛城，灵吸怪的数目不足黑暗精灵的百分之一。这就是他们忠诚的限度。如果西斯兰大意识到德丽娜希拉家族更加强大，他就不会再支持我们了。”班瑞发出一阵嘲讽地，看起来很无助地笑声。

“其他的灵吸怪甚至都会站到柯爱亚那边，。”她推理道，“那个家伙在精神力量方面和灵吸怪们非常相似，可能他们彼此非常了解。”

“我们需要讲得这么直率吗？”拉比利亚问道。她环顾着讲台，满是担忧，其他人都明白她害怕西斯兰大可能就在他们中间，毫无声息地听到每句话，读懂每个人的思想。

“没关系，。”班瑞漫不经心地答道，“西斯兰大已经知道我的恐惧了。没有一个人能对灵吸怪隐瞒什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崔尔问道。

“我们要召集我们全部的力量，。”班瑞断然地回答，“我们必须显得毫不畏惧，没有弱点。我们不能做任何让莉莉安更加远离我们的事情。”她最后一句是针对两个对手，昆赛尔和崔尔讲的，尤其是崔尔，她似乎想利用莉莉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除掉她那个令人讨厌的妹妹。

“我们必须让给灵吸怪看到，在坎塞洛城我们仍然是最有力量的，。”班瑞继续道，“如果他们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就会支持我们，不愿让我们班瑞家族被柯爱亚的行动所削弱。”

“我去一趟术士学校。”首席法师奥拉夫说道。

“我去蜘蛛教院。”又加上一个坚决的崔尔。

“我对于我竞争对手间的友情不抱任何幻想，。”奥拉夫补充道，“但是许诺当一切恢复正常时给他们一些回报会促成联盟的。”

“学院不允许学生和外界接触，。”崔尔冲了进来，“当然，他们对坎塞洛城这次遇到的麻烦有大概的了解，但他们不知道班瑞家族所面临的危机。由于他们的无知，他们仍然很忠心。”

班瑞向两个人点点头。“你去接见一下我们建立的低级家族。”她对昆赛尔说，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班瑞家族大部分的力量储备在十二个低级家族中，由以前的班瑞贵族所掌管。因此很明显，深受莉莉安宠爱的昆赛尔是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昆赛尔的表情告诉大家她已经被争取过来——毫无疑问，更多的是因为崔尔和奥拉夫的恐吓，而不是那些看似鼓舞人的消息。

班瑞深知，压制两姐妹间竞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崔尔和昆赛尔都有面子，并且都感到自己很重要。因此，这次会议还是很成功的，班瑞家族所有的能量都凝聚成一股防御的力量。

然而，班瑞的笑容看起来仍不满足。她知道西斯兰大会做什么，而且她也怀疑柯爱亚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弱。班瑞家族上上下下都已经做好准备，但是没有莉莉安赐予的祭司魔力以及奥拉夫的神奇力量，这是否足够呢？

离秘银厅顶层阿莱格里的会议大厅不远处有一个小房间，那是矮人国王为修理黑豹小雕像的工匠们准备的工作室。屋子里面有一个小熔炉，还有各种各样的精制工具，以及许多装着各式配料和药剂的烧杯和烧瓶。

当兰尼斯特被叫到这里时，他显得很焦急。当然，他一天到这儿十几趟，而且都是不请自来，但是每次他都看到矮人们围着仍旧破碎的雕像挤作一团，摇着长满胡须的脑袋。自从那次事故后已经一周过去了，利比亚精疲力竭再也站不起来，她躺在兰尼斯特房间里的壁炉前，仅剩下把头从爪子上抬起来的气力。

等待是最糟糕的事。

然而，现在兰尼斯特是被叫到这里来的。他知道从银月城来的使者已经在今天早晨抵达；他只有希望艾拉斯卓能提供一些有效的办法。

阿莱格里从会议室的门缝中看着他走过来。这个红胡须的矮人点点头，然后把头探向一边，兰尼斯特急转身形，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

这是兰尼斯特?伊斯坎达所见过的最不寻常的场面之一。破碎的——仍然是破碎的！——雕像放在一张小圆桌上。吉格斯站在桌旁，用杵和臼猛烈地碾碎一些黑色的物质。

兰尼斯特在桌子前站了一小会儿，看着粗壮的矮人巴斯特?布雷塞，这位著名的军械师，事实上，兰尼斯特自己的那件柔软的锁甲就是他在冰风谷时代制造的。兰尼斯特现在不敢问候这个矮人，担心扰乱他的注意力。巴斯特站在那儿，两只脚离得很远。他频频夸张地呼吸，然后站得更稳，因为他那双缠着上好材料湿布的手里正托着……一对眼球。

正当兰尼斯特不知所措时，一个熟悉而欢快的声音将他从呆怔中惊醒。

“你好啊，皮肤黑如午夜的家伙！”这个没有实体的法师愉快地说道。

“哈西里奥斯？”兰尼斯特问道。

“除了他还能是谁？”吉格斯冷冷地说道。

兰尼斯特承认这一点。“现在在做什么？”他问道，将目光投向半身人，因为他知道在这种令人糊涂的场合下。哈西的答案很可能会让人更加糊涂。

吉格斯微微抬起装着混合药剂的碗。“从银月城带来的药膏，。”他满怀希望地解释，“哈西正在监督这些混合物的制作。”

“监督，。”这位不在场的魔法师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把我的眼睛放到碗上了吗？”

兰尼斯特没有笑，因为那个对他无比重要的小雕像的头部依然放在身体的旁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