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达伦冲过来准备夺取双刀,一只手抓住了一把,西罗林将刀举了起来。
如果武技大师这对打造精良的双刀上附有的魔法还存在的话,它们早已切断矮人坚固的手掌。即使没有魔法的力量,即使魔力已经消失于混乱的漩涡中,刀切开的伤口依然很深。
冈达伦对此似乎毫无知觉。他将西罗林的手臂架开,略显纤弱的皮克斯尔精灵无法对抗他这纯粹的强大无比的力量。矮人突然把头向前伸去,猛地撞在了西罗林柔软的铠甲上,这些纤细的环甲的力量也同样依赖于上面施加的魔法。
冈达伦不断地撞击着,西罗林的哀鸣声已经变成微弱的喘息。很快年轻的西罗林已经立足不稳,意识开始模糊,这时冈达伦从他的手中猛地把剑夺了下来。矮人的头又撞了过来,而西罗林手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失去了支撑,被撞了出去。
冈达伦完全无视他手上深深的伤口,随手把西罗林的一把剑扔到了屋子的角落,手提另一把剑转向了班瑞宗主本领相比依然会黯然失色。
“利比亚!”小雕像现在已经灼热异常,但是兰尼斯特仍然固执地拿着它,将它紧紧地压在胸前,压在心脏上。他的斗篷的边缘已经冒出了缕缕青烟,他的掌心已经烫出了水泡。
他知道,但是他不会放手。他知道利比亚即将永远离开他,就如同紧紧拥抱住一位将死的朋友,兰尼斯特不会离去,将会在那里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绝望的呼喊声开始变弱,不是因为放弃,而是仅仅因为他的声音无法穿过他哽咽的咽喉。现在他的手指也燃烧起来,但是他依然不肯放手。
凯瑟拉?妮可罗莉终于忍受不住悲恸。这个年轻的女孩,自己的心也同样被哀伤撕裂着,突然地猛地一推,抓起兰尼斯特的手臂将小雕像打在了地上。
兰尼斯特惊呆的表情突然变成了暴怒和拒绝,就如一位母亲看到她孩子的棺木降入墓穴时最后爆发出的狂怒一般。就在雕像落到地面的瞬间,凯瑟拉?妮可罗莉将卡拉蒙抽出了剑鞘,跳了过去。她把宝剑高举头顶,在精制的剑锋上仍然闪烁着它附着的魔法的红线。
“不!”兰尼斯特对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太晚了。泪水模糊了凯瑟拉?妮可罗莉蓝色的眼睛,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凯瑟拉?妮可罗莉终于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将她力量强大的宝剑向地上的雕像砍去。卡拉蒙本来无法劈裂岩石,但是这次它做到了,就在利比亚坠入裂缝的那一瞬间。
光亮一闪,随着一阵悸动的刺痛,一股搏动的魔力飞入了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手臂中,她被掀倒在地。当小雕像的头部掉下来时,一股狂怒的火焰直蹿天空,兰尼斯特急忙刹住身形蹲了下去,护住了头部。
火焰翻腾了一会,一股浓厚的灰烟从破碎的雕像的身体部分里涌出。慢慢地,兰尼斯特从他防御的姿势站起身来,凯瑟拉?妮可罗莉也恢复了理性,他们都发现神容憔悴的利比亚正站在他们的身前,她浑身被烧灼的皮毛还在冒着烟。
兰尼斯特跪了下去紧紧地将黑豹拥抱在怀里。他们向凯瑟拉?妮可罗莉挪了过去,她还坐在那里又哭又笑,虽然在魔力的冲击下她仍然很虚弱。
“你做了什么?”兰尼斯特问她。
她没有立刻回答。她无法解释当卡拉蒙砍到附有魔力的雕像后所发生的这一切。她看了看她的宝剑,仍然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它的剑锋已经不再闪烁,原本无疵的剑刃上有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我想我毁了我的宝剑。”凯瑟拉?妮可罗莉轻柔地说。
那天的晚些时候,兰尼斯特懒洋洋地躺卧在位于秘银厅上层的卧室里的床上,关切地看着他的黑豹伙伴。利比亚回来了。如果凯瑟拉?妮可罗莉没有砍那个小雕像的话,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切将会变得非常糟糕;这个结果更好一些。
然而这只是一件相对较好的事情,却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黑豹疲劳地蜷在小屋的壁炉边休息着,头低垂着,双眼紧闭。这样的小憩是远远不够的,兰尼斯特知道。利比亚是星界的生物,只有在群星之间才能够完全恢复活力。只有在几次偶然的紧急情况下,兰尼斯特才临时让利比亚延长了在物质界停留的时间,但是即使比平时多呆上哪怕只有一天,利比亚也会变得精疲力竭。
现在秘银厅的技工们,那些技艺熟练的矮人们,正在察看被斩断的雕像。阿莱格里已经派出使者前往银月邦联去寻求艾拉斯卓女士的帮助,她拥有蛮野牛沙漠地区最强大的魔力。
这要用多久?兰尼斯特想知道,不知道他们中是否有人能够修复这个雕像。利比亚还能活多久?
没打任何招呼,凯瑟拉?妮可罗莉冲进门来。看到她脸上闪着的泪花,兰尼斯特知道出事了。他从床上翻下来,向披风跨去,他的双刀就在那里。
还没等兰尼斯特迈出步去,凯瑟拉?妮可罗莉就拦住了他并且紧紧地抱住他,结果他们两个都翻倒在床上。
“正如我以往所希望的。”她急迫地说道,声音非常急促。
兰尼斯特同样停了下来,他被压在下面并且被彻底搞糊涂了。他设法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年轻女孩的双眼,希望能从里面看出些线索。
“我是为你而生的,兰尼斯特?伊斯坎达,。”凯瑟拉?妮可罗莉一边呜咽一边说道,“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后你就完全占据了我的内心。”
这简直太疯狂了。兰尼斯特努力想挣扎出来,但是他不想伤害到凯瑟拉?妮可罗莉,而且她抓得实在太紧,根本无法挣脱。
“看着我,。”她呜咽着,“告诉我这也是你的心声!”
兰尼斯特确实盯着凯瑟拉?妮可罗莉,和他以往一样深深地凝视着这个美丽的年轻的女孩。他确实很关怀她——当然如此。他也爱她,甚至也曾允许自己一次或者两次想象过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一情景。
但是现在这一切似乎太怪异,太出乎意料了,完全没有先兆。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一定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就像他们身边的魔法一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奥兰多呢?”兰尼斯特竭力说道,凯瑟拉?妮可罗莉,浓厚的头发垂在他的脸上,几乎盖住了兰尼斯特的声音。可怜的皮克斯尔无法反抗这个女子的吸引,他无法抵御凯瑟拉?妮可罗莉长发的香甜,更无法抵御她匀称身体的体温。
凯瑟拉?妮可罗莉的头部突然一颤就好像兰尼斯特打了她一下一样。“谁?”
现在是兰尼斯特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了一掌。
“抓着我,。”凯瑟拉?妮可罗莉恳求着。
他们紧紧拥在一起,兰尼斯特的眼睛只能看到有限的范围。
“抱紧我!”她喊道。
“抱紧我?”兰尼斯特喘息着重复道。
“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吧,。”她继续到,“噢,请答应我!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也是我的全部愿望。”她突然停了下来。退后离开兰尼斯特一条手臂的距离,天真地看着兰尼斯特,就像有什么新的奇想突然闯入了她的脑海里一样。“我比其他人都好。”她顽皮地许诺。
什么其他人?兰尼斯特想喊出来,但是现在,这个皮克斯尔精灵笨拙的嘴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自己知道,。”凯瑟拉?妮可罗莉继续说,“比那个女人强,我现在知道了!”
兰尼斯特几乎再次找回了他的中心,并且几乎重新恢复了对自己的控制可以做出回答,但是那最后一句话的分量深深地压在了他的心头。该死的理智!皮克斯尔精灵下定决心,打了个滚从床上翻了下去,站了起来。
凯瑟拉?妮可罗莉随后追了上来,用全身的气力。
“哦,请不要抛弃我,我的爱人!”她尖声叫道,她的声音是如此急迫,利比亚在壁炉边将耳朵竖起倾听,发出了一声低吼。“抱紧我,求你了!只有在你的怀抱中我才是完整的!”
兰尼斯特蹲下身去,伸出两只手试图将自己从紧抱中脱离出来。接着他注意到了什么,就在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腰后面,这使他停了下来,让他大吃一惊,随后也解释了发生的一切。
他注意到凯瑟拉?妮可罗莉从幽暗地域捡回的那把宝剑,那把宝剑的剑柄被刻成独角兽头部的样子。但是,现在它已经不再是独角兽头。
那是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脸。
以一个迅速无比的动作,兰尼斯特从剑鞘中将宝剑抽出,用力地拖后一步,希望能够再退两步。卡拉蒙剑上的红线,那附有魔力的边缘,已经完全充满剑身,比以前的任何时候更加闪亮。兰尼斯特又退后一步,等着再次被抱住。
但是凯瑟拉?妮可罗莉没有追过来。年轻的女孩还是呆在那里,半跪半坐在地板上。她如同着迷般将头拉回。“哦,是的!”她喊道。
兰尼斯特凝视着剑柄,惊愕地看到它从凯瑟拉?妮可罗莉脸部的图案又变回到独角兽的样子。他感觉到武器上传来一股无法抵抗的热流,就像从爱人那里传来的感觉一样亲密。
皮克斯尔精灵喘息着,回过去看凯瑟拉?妮可罗莉,发现她现在已经坐直起来,面带疑惑地四周环顾。
“你拿着我的宝剑在做什么?”她平静地问道。她又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兰尼斯特的房间,看起来一切乱糟糟的。她本来还想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兰尼斯特认识到,这个问题已经非常明显地挂在了她美丽的脸庞上。
“我们需要谈一谈,。”兰尼斯特对她说。
奥拉夫和崔尔?班瑞一起来拜见他们的母亲是很少有的事,但他们同西罗林、拉比利亚以及班瑞家另外两个显要的女儿,布雷登凯斯和昆赛尔一同前来就更加少见了。他们七人中有六个端坐在神堂中神台周围舒适的椅子里。只有布雷登凯斯没有落座。这个在第一家族附近最凶残的皮克斯尔精灵,看起来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一样,她那皮克斯尔典型的皱而薄的嘴唇向上撅起。她是班瑞继崔尔之后第二年长的女儿。到了她这个年龄,她本应该离开这个家族,或许可以到学院里做一个,或者更可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低级家族。然而,班瑞不允许这样,她担心即使按照皮克斯尔的标准,她的女儿也容易显得缺乏礼节,给班瑞家族抹黑。
布雷登凯斯每次走过崔尔身前,崔尔总要抬起头,摇摇脑袋,鄙视地看着她。她很少在意布雷登凯斯。和范德丝?班瑞一样(她的妹妹,被兰尼斯特?伊斯坎达在逃亡中杀死),布雷登凯斯不过是她母亲用来给别人施加酷刑的工具而已。她只是一个小丑,一件摆设,不会对班瑞家族任何普通战士级别以上的人真正构成威胁。
昆赛尔则完全不同,在布雷登凯斯来回走动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崔尔那严厉的、审视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昆赛尔公然用敌视的目光回敬崔尔。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升到了高阶女祭司的职位,而且深得莉莉安的欢心。然而昆赛尔对她现在的地位并不满意;如果不是顾忌到莉莉安对昆赛尔的宠爱,崔尔早就把她除掉了。昆赛尔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其中包括以此为跳板成为蜘蛛教院的,崔尔当然从未考虑过要放弃这个职位。
“坐下!”班瑞终于按捺不住,厉声训斥这个令人讨厌的布雷登凯斯。班瑞的一只眼睛肿胀地闭着,她脸上那道撞在墙壁上留下的伤疤依然可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