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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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西和罗丽兰从海鸥岩带走了几只海鸥,声称他们能通过魔法和它们交谈。两个魔法师说这些海鸥能帮上大忙,他们每天都把那些海鸥轰到海面上,然后就等着它们回来报告。

凯瑟拉并没有对它们抱太大的希望,她以为这些鸟肯定会飞回海鸥岩,一路上也许还会带着对这两个愚蠢法师的嘲笑。不过被魔法师带上船的十只鸟实际上只飞走了两只,剩下的都已经把胜利号当成了自己的新家。

“那张地图在我们离开明檀之后,并没有出现差错。”兰尼斯特轻声对凯瑟拉说。看到年轻女子古铜色的美丽面庞上露出的畏惧和气恼的神色,黑暗精灵为自己无法安慰她的心灵而感到困扰。他能理解凯瑟拉的感受,因为他的心中也有着同样的负面想法。他们都知道这次旅程的艰险,从这个角度讲,他们现在的处境还不算糟糕,至少没有预期的那样糟糕。他们已经离开有人居住的陆地数个星期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外海中度过的。而他们至今为止还没有损失一个人。他们的物资储备虽然不算充裕,但也足够支应他们的需要了。这要感谢利比亚和哈西,想到他们,兰尼斯特不禁笑了一下。他们离开维恩门之后不久,黑豹和魔法师就消灭了船上绝大部分可恶的老鼠。

虽然旅行至今为止还算顺利,但兰尼斯特还是无法抑制心中日益强烈的烦躁情绪。他明白,这是单调的海洋和无助的孤独感对他产生的影响。他热爱航海,热爱那种在浪涛上驰骋的感觉。但在外海旅行时这种无休止的空虚感正在啮咬着他的神经。

凯瑟拉低声咕哝着什么离开了他们。兰尼斯特看着德莱蒙,经验丰富的船长向他报以微笑,让皮克斯尔的心灵感到松弛。

“我碰见过这种情况,”德莱蒙平静地对他说,“当我们看见明檀,或者当我们返航向东的时候,她就不会这样了。”

“你会这样做么?”兰尼斯特问,“你会放弃那个变形怪所提供的消息么?”

德莱蒙思考了很长时间,“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命运。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正在等待着我,我都要睁大眼睛去面对它。但我不会用我的部下去做无谓的冒险。如果我们的食物储备无法保证继续安全航行,我们就回头。”

“那个变形怪呢?”兰尼斯特问。

“我的敌人不是曾经找到过我么?他们还会再次找到我的。”德莱蒙轻松地回答。在这片令人茫然自若的浩瀚**中,这个人像海中的礁岩一样成为了兰尼斯特和所有船员的坚强依靠。

“那就让我们继续吧。”兰尼斯特对他说。

随后的旅程短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交谈过后不到一个小时,哈西·哈贝尔就跑到了德莱蒙面前,一边高兴地拍着双手。

德莱蒙的身后已经聚集了十几个面露焦急神色的水手。兰尼斯特从船头他通常所在的位置上跃上主桅的帆桁,俯视着脚下纷乱的场面。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凯瑟拉也正从瞭望台上关注地向下望着。

“哦,我的雷吉真是只顶呱呱的好鸟!”哈西欢快地喊叫着。

“雷吉?”德莱蒙和附近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是瑞韦尔的小名,他真是个顶呱呱的魔法师!他培养出了一只马一样的青蛙,或者是青蛙一样的马,那真是不容易呢!他管她叫什么?池塘跳跃者?还是河流跳跃者?要不然就是……”

“哈西,”德莱蒙干巴巴地说,他想让魔法师从乱七八糟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世界里。

“哦,当然,”哈西语无伦次地说,“是的,是的,我在哪里?哦,是的,我要告诉你关于瑞韦尔的事。他真是个好人,嗯,是个好人。他英勇地在堡民谷战斗,他的故事都记载在传说中。有一次……”

“哈西!”德莱蒙已经忍耐不住了,他直接把怒火爆发出来。

“什么?”魔法师莫名其妙地问。

“那只该死的海鸥,”德莱蒙向他咆哮,“它找到了什么?”

“哦,是的!”哈西又拍起双手,“那只鸟,那只鸟,雷吉。是的,是的,真是不错的鸟,飞得比谁都快。”

“哈西!”二十个嗓子同时向他咆哮。

“我们找到了一座岛。”被吓得不轻的哈西终于转入了正题。罗丽兰有些恼怒地走上甲板,“那只鸟今天回来的时候提到了一座岛屿。就在船头左侧不是很远的地方。”

“有多大?”德莱蒙问。

罗丽兰耸耸肩,“咯咯”地笑了起来,“所有岛屿在海鸥眼里都是巨大的。那既可能是一块礁石,也可能是一块大陆。”

“或者是一条鲸鱼。”哈西忙不迭地插嘴。

这没关系,塔希的海图上标出橘子岛就在这一带,如果那只鸟真的发现了一座岛屿,那它必定是橘子无疑。

“你和法克,给我指路。”德莱蒙站在舵轮前,对罗丽兰说。

“还有雷吉。”哈西高兴地插嘴说。他用手指向天空,大家看见一只鸟正栖息在主桅顶端,凯瑟拉的脑袋上面。

兰尼斯特看到凯瑟拉厌恶的表情和她手中的弓箭,感到可能会发生糟糕的事情。幸好那只海鸥听到了哈西的召唤,飞落在他的肩上,起飞时也没有向年轻女子身上洒下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那只鸟,胜利号很可能会径直驶过半里以外的橘子岛,而根本发现不了它。这是一座低矮的圆锥形的岛屿,直径不过一两百码。一层蓝色的薄雾覆盖了整个岛屿。即使是从很近的地方看去,它也只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浪。

纵帆船靠近那片薄雾的时候,收起了一半的帆篷,缓慢地滑向岛屿。海风变得寒冷,太阳似乎也给人一种虚无感。德莱蒙环岛行驶了一周,没有找到任何适合停靠的地方。

回到起始点之后,德莱蒙将胜利号径直驶入薄雾之中。

“鬼风,”瑟缩不止的法克神经质地说了句,“这是一块鬼怪的地方,我告诉过你们。”这个小个子拼命揉搓耳朵,为自己没有在维恩门下船而后悔不迭。法克的另一只耳朵也被揪住了,但那并不是他自己的手。他转过头,看见了兰尼斯特·伊斯坎达的双眼。黑暗精灵高挑纤细的身体这时对他充满了压迫感。

“鬼……”法克刚想说话,就被兰尼斯特用一根手指压住了嘴唇。

法克无力地靠在船栏上,没有再开口。

德莱蒙命令船员再次降低帆篷,胜利号的行驶速度变得非常缓慢。雾气变得浓重,身边的环境和脚底的海流让德莱蒙绷紧了神经。他呼唤凯瑟拉,但没有听到回答。他的喊声完全被浓雾吞没了。

德莱蒙向兰尼斯特点点头。皮克斯尔纵身跃上船首帆桁,伏低身躯,开始观察前方水路的情况。片刻之后,他看见了一样东西,双眼立时瞪得老大。

在船头前面大约五十码的地方,一根杆子直戳出了水面。

兰尼斯特眨眼间就做出判断,那是一根船桅的顶梢。

“停船!”他厉声高喊。

还没等德莱蒙对这个警告作出反应,罗丽兰已经进入施法状态。魔法师将自己的能量向胜利号前方直接发射出去,溅起的巨型海浪在落下时形成的湍流阻止了胜利号的滑行惯性。胜利号的船帆已经完全收起。落锚时产生了巨大的回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有多深?”德莱蒙问落锚的水手。锚链上的刻度能够指示出海底的深度。

“一百尺,”片刻之后,一名水手回答。

兰尼斯特回到船长身边,“我猜是一座暗礁。在我们前方两个船长的地方,有一艘沉船。它只有主桅顶端还露在海面上,但船身并没有倾翻,应该是在匆忙行驶时突然沉没的。”

“直接撕裂了它的船底。”罗丽兰推测。

“我们离海底差不多有一两百码的距离。”德莱蒙边说边努力向迷雾中望去。他又望向船尾。胜利号带着两艘小艇,分别悬挂在船尾的两侧。

“我们可以再绕一圈,”罗丽兰明白船长的意图,“也许我们能找到合适的停泊地方。”

“我不会让我的船冒险,”德莱蒙回答,“我们用小艇上岸。”他转头看着身边的船员,“放一只小艇下去。”

二十分钟之后,德莱蒙、兰尼斯特、凯瑟拉·布莉儿、两位魔法师、维兰·麦森和非常不情愿又非常害怕的法克统统挤进了一只小艇里。满载的小艇舷侧距离黑色的水面只有一个手掌的高度。德莱蒙对留在船上的人下了特别指示。船员们要将胜利号驶到距离雾气一千码的地方,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归来。如果他们在暮色降临时还没有出现,胜利号就会离开这里,并在明天的正午时分最后一次靠近橘子。

如果那时还找不到他们,船员就要把胜利号安全地带回家去。

七个人离开胜利号。法克和维兰操桨,凯瑟拉在船头搜寻暗礁,兰尼斯特跪在她身后,负责给德莱蒙指出他刚才看见的桅杆。

兰尼斯特找不到它了。

“没有暗礁,”凯瑟拉从船头报告,“我猜这是一处良好的深水港,”她回头看着兰尼斯特和德莱蒙,“你们本来应该将胜利号直接驶到那片该死的海滩上的。”

德莱蒙看着皮克斯尔,后者正在努力地在雾气中搜索,同时为那根失踪的桅杆而感到大惑不解。他刚想承认自己看错了,小船的底部突然撞上了一块锋利的暗礁。

罗丽兰急忙施展了一个法术,让他和哈西、德莱蒙、凯瑟拉都飘浮起来,兰尼斯特、法克和维兰则合力将小船抬过礁石。最后,一行人又坐回到船上。

“就这么让胜利号进来?”兰尼斯特问凯瑟拉。

“那里原先什么都没有,”年轻女子坚持她的观点。凯瑟拉·布莉儿五年以来一直是胜利号的瞭望员,人们都说她有剑湾最好的一双眼睛。她怎么可能会错失一块礁石,而那还是她刻意寻找的东西。

不久之后,坐在船尾的哈西突然惊叫了一声。其他人转过头,看见一根船桅正立在那位魔法师的身边。

现在,所有人,特别是兰尼斯特,都有了和凯瑟拉一样的疑虑。他们刚刚越过了这根船桅,为什么谁也没有看见它?

法克狂乱地搓着耳朵。

“是迷雾造成的结果,”德莱蒙镇静地说,“它让我们绕过桅杆而毫无察觉。”这个推论让其他人感到稍许的安心。只有法克还在摇着他的脑袋,维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划桨吧,”他对法克说,“一切听船长的就好了。”

凯瑟拉伏身在船舷边,想仔细看看那艘沉船的残骸。但雾气遮挡了水面,她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灰暗。最后,德莱蒙放弃了在这里搜集情报的尝试,命令维兰和法克将船径直划向小岛。

一开始,法克热切地点着头,很高兴能快些离开这片水面。但是当他想到他们的目的地时,又放下桨柄,重新开始搓起耳朵来。

这里的海浪并不大,但回头浪还是一步步阻止着小艇的前进。众人很快就看见了小岛,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似乎都无法到达那里。

“用力划!”德莱蒙命令他的桨手们。不过他也知道,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而且心中同样期望着能尽快脱离此地。最后,船长沮丧地望着罗丽兰。魔法师叹了口气,将手伸进为数众多的口袋里,寻找着能够有帮助的法术材料。

凯瑟拉在船头仔细地观察白色的海岸上是否有居住者的痕迹。但他们离岸太远了,而中间又隔着一片浓雾。年轻女子低头活动了一下挺累了的脖子,顺便向黑色的水里望了一眼。

她看见点点烛光。

凯瑟拉疑惑地皱紧眉头。她抬起头,擦了擦眼睛,然后再次望向水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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