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朋友和我的女儿倒点儿酒,”克里克招呼阿鲁姆,而阿鲁姆已经在这么做了。酒端过来,阿鲁姆向两人点点头,走开了,红胡子的矮人马上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起来。
“那么,我的儿子在哪儿?”他问。
“据我们所知,和杜德蒙一起在海灵号上航行,”艾琳娜回答。
“不在这里的码头,”瑞吉斯指出。
“也不在深水城,尽管他们有可能在冬季之前停靠那里,”派格里斯解释说。“那是杜德蒙船长的惯常做法,将船装满贮备,为即将来临的寒冷季节作准备。”
“然后他们很可能驶往南方,”艾琳娜补充说。“不再回到深水城,直到春季。”
克里克再次哼了一声,但同时含着一大口淡啤酒,结果吐了一半在瑞吉斯身上。“那你们在这儿干吗?”他问。“如果我的儿子很快会到深水城,而且半年不会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在那儿留意他的到来?”
“我们留下了话,”派格里斯解释。
“留话?”矮人怀疑地重复道。“那会是什么样的话,你好幸会,冬季注意保暖,你这该死的蠢精灵,我还指望你把我儿子带回到我们面前。”
“那很复杂,”派格里斯回答。
这时,艾琳娜才注意到阿鲁姆加德派克和裘斯帕德尔都悄悄地缓缓移近,向着四个朋友伸长了耳朵。然而她没有斥责他们,因为她很理解他们对这一切的关心。
“我们找到了黛丽,”他一边说,一边轮流凝视两人。“还有那个孩子,柯儿森。”
“我的黛丽过得怎么样?”阿鲁姆问,艾琳娜没有错过裘斯帕德尔的表情,他正期盼地咬着嘴唇。艾琳娜意识到,此人很可能喜欢那个女孩。
“她很好,小女孩也很好,”派格里斯插话说。“尽管我们到达的时候,刚好发现她们处在危险之中。”
听到这些不祥的话语,所有四个听众都凝视着他。
“海盗希拉克里,或者说我们相信是她,”派格里斯解释说。“出于一些我还不知道的原因,居然大胆地派遣了一个突袭团伙到深水城。”
“来找我儿子·”克里克问。
“或者想要吓退杜德蒙,他整个季节都在追逐她,”阿鲁姆指出,他从许多常来酒馆的水手那里听说过大量传闻,对这类事情相当在行。
“可能是其中一种原因,也可能是另一种,因此我们回来查证是哪一种,”派格里斯回应道。
“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海灵号是否还浮在海上吧?”瑞吉斯问。
半身人刚听到这些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就瞪大了眼睛,咬住嘴唇,他的退缩清楚地表明,他意识到,这种船被毁灭的可能性,会给克里克的双肩压上非常沉重的份量,但是已经太晚了。
尽管如此,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一个派格里斯和艾琳娜到达路斯坎之前早就计划着要问阿鲁姆的问题。两人都询问地望向酒馆老板。
“没听说过不是,”阿鲁姆回答。“但是如果希拉克里击败了海灵号,那可能需要好几个月我们才能在这里知道。然而,我无法相信她会击败海灵号。码头上的传言说,没人会在开阔水域跟海灵号作战。”
“看你能查到些什么,我恳求你,”派格里斯对他说。
魁梧的酒馆老板点点头,并向裘斯作个手势,让他也开始调查。
“我极其怀疑希拉克里是否到过海灵号附近,”派格里斯确信地重复道,这是为了克里克。“如果她到过的话,那对杜德蒙船长家发起突袭的很可能只是她被消灭的团伙的残部,他们寻求最后一击,以报复希拉的船被毁,船员被杀。我跟杜德蒙船长一起航行了五年,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遇到过一艘船能够跟海灵号单挑。”
“或者她的法师,罗比拉德,”艾琳娜补充说。
克里克只是继续狠狠地瞪着两人,矮人显然极其渴望他丢失的儿子。
“因此我们要等?”过了一会儿,他问。很明显,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没有因这样的前景而激动。
“冬季使得海灵号无法追捕希拉克里的船,”派格里斯解释,并压低声音,这样只有他的同伴们可以听见。“而且,也很可能使希拉克里不会在这一季出现在寒冷的水面上。她不得不停靠在某个地方。”
这似乎对克里克有点安抚。“那么,我们会找到她,”他坚定地说。“并且拿回我的战锤。”
“而且,莫德里奇·卡尔有希望加入我们,”艾琳娜补充说。“他也许能再次握着艾吉斯之牙。他也许能发现他属于哪里,战锤属于哪里。”
克里克举起他盛淡啤酒的杯子,为这充满希望的观点而干杯,其他所有人都加入了他,每个人都明白,艾琳娜所说的情况,是最乐观的,一条晦暗得多的道路很可能正等着他们所有人。
在随后的讨论中,这些伙伴门决定用接下来的几天搜索与路斯坎直接相邻的地区,包括那些码头。阿鲁姆和裘斯则追查海灵号和希拉克里可能在哪里,一旦他们能找到盗贼德尔切莫斯,他也跟他们一起追查。如果莫德里奇·卡尔在深水城获得这个消息,并且他想要找到他们,那么这个计划也许会给他一个机会。也有可能海灵号在去深水城的路上会经过路斯坎。派格里斯知道,如果是这样,那很快就会到,因为这一季马上就要过去了。
派格里斯为所有四个人点了一轮酒,然后在他们开始喝之前阻止他们。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再次干杯,作为对克里克起先那次的再确认。
“这个新闻比我们刚离开十镇时所期望的要光明,”他提醒他们所有人。“根据大家所说的,我们的朋友还活着,并且跟善良、值得信任的伙伴在一起。”
“为莫德里奇·卡尔干杯!”当派格里斯停下时,瑞吉斯说,
“也为黛丽柯蒂和柯儿森干杯,”艾琳娜补充说,同时冲着克里克微笑,并更加明确地朝着派格里斯微笑。“我们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好妻子,而一个孩子在莫德里奇·卡尔警醒的眼睛下将长得很健壮。”
“我认为,他从一个师父那里学会了怎样抚养儿子,”派格里斯指出,并咧嘴向克里克笑了笑。
“太糟了,那个人对于如何抚养女儿知道得不那么多,”艾琳娜补充,但她精确地等到克里克开始吞咽淡啤酒时才发起嘲笑。
不出所料,矮人喷出酒,而瑞吉斯再次被淋湿了。
盗贼德尔切莫斯打开他公寓的门,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瘦小女子在等他,他露出好奇但并不生气的表情。
“也许你找错门了,”德尔切莫斯优雅地提出,他的黑色眼睛打量着那个女人,显出不止一点的兴趣。她很标致,并让自己摆出一个完美的姿势,而且闪着一丝智慧的光芒,对此,德尔切莫斯总是感到很有吸引力。
“很多人会认为到盗贼德尔切莫斯那儿是走错了门,”那个女子回答。“但是,不,这正是我要来的地方。”她卖弄风情地微微一笑,专注地看着德尔切莫斯,就象德尔切莫斯注视她一样。“你成熟了不少,”她说。
这暗示着,这个迷人的生灵早年认识德尔切莫斯,这激起了盗贼的好奇心。他使劲凝视着她,试图认出她来。
“如果我在我们**的时候施法摇晃床,或者让彩色的光线在我们周围舞蹈,这样也许会有点帮助。”那个女子指出。
“贝兰尼!”德尔切莫斯忽然叫了出来。“贝兰尼屯达什!过了多少年了?”
事实上,德尔切莫斯有年头没见到女巫了,自从她还是巫士塔低级学徒的时候以来,就没见过。她是个疯狂的家伙!几乎每个晚上都从法师公会溜出来,在路斯坎更加疯狂的街道上玩乐。就象许多出来玩乐的漂亮女人一样,有好几次,贝兰尼不可避免地摸索到了德尔切莫斯身边,以及德尔切莫斯的床上。
几次奇妙的遭遇,德尔切莫斯回想起来。
“没有很多年,德尔切莫斯,”贝兰尼回答。“我原以为我对你来说比实际上更重要。”她稍稍撅起嘴,翘起嘴唇,就好象是为了让德尔切莫斯的双膝变软。“我本来相信你会立即认出我,并且将我揽入双臂,热烈亲吻。”
“一个我必须纠正的场面!”德尔切莫斯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欢快而渴望的表情。
艾琳娜和瑞吉斯两人那天晚上都很早就寝,但是派格里斯继续留在酒馆里,与克里克在一起,他怀疑矮人需要谈谈。
“当这些事情了结之后,你我必须去深水城,”风之精灵指出。“听到柯儿森说起她的爷爷,对我心情有好处。”
“孩子会说话了?”克里克问。
“不,还没有,”派格里斯笑了笑回答。“但是很快就会了。”
克里克只是点点头,看来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她有一个好母亲,”派格里斯过了一会儿说。“而且我们知道他父亲的性格。柯儿森将会是个好女孩。”
“柯儿森,”克里克喃喃道,他喝下半杯自己的淡啤酒。“愚蠢的名字。”
“那是精灵语,”派格里斯解释。“有两层意思,而且看来极其合适。‘科尔’意即‘不是’,‘森’是儿子,因此这个名字按照字面翻译为‘不是儿子’,或者说,‘女儿’。然而合在一起,柯儿森这个名字意为‘从黑暗之城而来’。根据黛丽柯蒂说的关于莫德里奇·卡尔如何获得这个孩子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个合适的名字。”
克里克再次呼了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
“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风之精灵壮着胆说。“找到一个任性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一样去爱,你比谁都明白其中的乐趣。”
“嗨,”克里克哼了一声。
“而且我怀疑莫德里奇·卡尔很快就会亲自为你生出一个孙儿,”派格里斯指出,同时把另一杯淡啤酒推到克里克面前。
“孙儿?”克里克怀疑地重复,他从椅子里转过来直接面对风之精灵。“你难道在假设莫德里奇·卡尔是我自己的儿子?”
“他是的。”
“他是吗?”克里克问。“凭他对艾琳娜的所作所为,你以为分开几年就能修补好我的心?”矮人还是再次哼了一声,厌恶地挥起手,然后转回吧台,在他下方摇晃着新的一杯酒,低声嘀咕着,“也许我想找到他,这样就可以在他的嘴巴上狠狠来一拳,为了他对待我女儿的方式。”
“你的担心明显而真实,”派格里斯指出。“你已经原谅了莫德里奇·卡尔,不管你承不承认。”
“我也是,”当矮人转回来面向他时,派格里斯很快补充说,他的眼睛眯成一线,带着威胁性。“艾琳娜也是。莫德里奇·卡尔在一个黑暗之处,但是从我打听到的所有情况来看,似乎他已经开始向着光明攀爬回来。”
这些话稍微有点软化了克里克的表情,而且这一次,他继而发出的哼声不那么确定了。
“你会喜欢柯儿森的,”派格里斯笑着说。“还有黛丽柯蒂。”
“柯儿森,”克里克重复道,说的时候仔细倾听这个名字。他看着派格里斯,摇摇头,但是如果他还在试图继续表明他不同意,那他极其失败。
“因此现在我有一个孙女,来自一个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而这个女儿也不是他亲生的,“克里克过了一会儿说,他和派格里斯已经各自喝着他们的酒沉思了片刻。“你一定认为,我们其中之一原本应该体会到,一半的乐趣来自生该死的小家伙!”
“克里克会不会某天生出自己的儿子?”派格里斯问。“一个矮人小孩子?”
矮人转过来,怀疑地注视着派格里斯,但是对这番话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