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一贯脾气暴戾的罗比拉德用一连串诅咒和抗议发泄他的不满。
实际上,杜德蒙船长开始重新考虑让莫德里奇·卡尔加入海灵号船员的决定,尽管他很相信,除了友谊和尊敬之外,自己还欠这个人很多。莫德里奇·卡尔努力赎罪的行为深深打动了杜德蒙船长的心,因为他见过这个人最低落的时刻,那是在路斯坎恶毒的地方官员面前,他因企图刺杀杜德蒙的指控而接受审讯。
船长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冲锋这是莫德里奇·卡尔仍然活着的唯一理由尽管他发现这个高贵的战士遇上一些糟糕的事,某些无法言传的事情将莫德里奇·卡尔抛进了低谷。当莫德里奇·卡尔到达深水城的码头,要求上船加入船员,要求杜德蒙帮他找回克里克战锤为他铸造的强力战锤,杜德蒙确实很高兴。然而现在船长很清楚,莫德里奇·卡尔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治愈。他刚才的冲锋是愚蠢而不计后果的,可能给全体船员带来危险。这是杜德蒙船长不能容忍的。他不得不跟莫德里奇·卡尔严肃地谈一谈。
除此之外,此时此地,船长决定他将优先寻找希拉克里和她难以捉摸的船,为莫德里奇·卡尔取回艾吉斯之牙,然后把他送回深水城的岸上。
为了所有人好。
巨大的石像鬼从二十高处恶狠狠地俯视着;那是一个人形蜥蜴类战士的雕像也许是某种魔像,但是更有可能只是一尊雕塑而已守在大门口,这个门在它远远分开的双腿之间。就在这黑暗的入口里面,无数魔法灯飞舞飘浮,有的溅出危险的火花。勒罗里内丝毫不为所动。精灵懂得这一学派的魔法是有关幻象和预言的,他也并不害怕。不,预言家埃克雷萨的警卫和防护不能打动这个老练的战士。它们只是表演而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当他穿过黑漆漆的入口进入圆形走廊时,勒罗里内没有拔剑,甚至还摘下了银光闪闪的头盔。
“ucioenviufh”精灵用侏儒的语言问道。勒罗里内在一个梯子下面停了下来,等待着回答。
“ucioenviufh”精灵再次问,声音更响,更固执。
一个回答的声音从看不见的空气波动中飘来。
“是谁越过黑暗与艰险,等待勒罗里内的黑暗一面?”一个高亢,但仍然细碎的嗓音,用通用语说。“当黑色皮肤中流出的血染红了刀剑,这样可不可以满足贪得无厌·当勒罗里内将高贵的风之精灵放翻,他可会微笑,可会平息愤怒的容颜?”
勒罗里内这次真的笑了,笑这种故意展示的预言,笑其中明显的错误。
“我可以?”精灵开始发问。
“上来吧,”提问立刻被打断,语调和唐突的方式告诉勒罗里内,埃克雷萨想让他明白,这个问题已经被预见到了。
勒罗里内冷笑着踏上楼梯。在顶端,精灵看见一个由悬挂着的蓝色珠子构成的门,柔和的光线从后面透出来。勒罗里内一推,走进埃克雷萨的主会客室,很明显,这个地方布置了许多可以坐的地毯和靠枕,装饰着神秘的符号和器具:这里一个头骨,那里一个硕大的蝙蝠翼,一个托在支架上的水晶球靠墙放置,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金色边框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
勒罗里内从没见过这么多陈腐的魔法物品堆在一起,在为马斯克维奇工作了这些年后,精灵知道这些东西都微不足道,除了装饰门面之外毫无用处也许水晶球例外。
然而勒罗里内几乎没有留意这些东西,因为他正看着埃克雷萨。穿一件深蓝色的袍子,上面布满红色漩涡状的图案,戴一顶硕大的尖顶帽,这个侏儒仿佛是漫画里经典的法师形象,当然,除了他并不高大、并不仪表堂堂之外。埃克雷萨只有三高。一大把灰色的胡须和浓密的眉毛从那顶帽子底下伸出来。埃克雷萨颔首回礼,脸朝着勒罗里内的方向,但是好像没有在看精灵。
两只纯白色的眼球从浓密的眉毛下显露出来。
勒罗里内大声笑了出来。“一个盲眼的预言家·多有代表性啊。”
“你怀疑我魔法视力的能力?”埃克雷萨回答,两臂威胁性地高举,仿佛一只高贵雄鹰的双翼。
“比你能理解的更多,”勒罗里内漫不经心地回答。
埃克雷萨把这个姿势保持了一段时间,但是随后,在勒罗里内悠闲的姿态和奚落的笑容面前,侏儒终于缓和了态度。耸了耸肩,抬手从闪烁的灰色眼睛里取下用来伪装的白色镜片。
“对农夫们有效,”幻术师预言家解释说。“能令他们吃惊,真的!他们似乎总是更渴望给盲人预言家多扔一两个硬币。”
“农夫很容易被吸引,”勒罗里内说。“我不会。”
“但是我知道你,还有你的任务,”埃克雷萨很快指出这一点。
“你也知道马斯克维奇,”精灵冷淡地答道。
埃克雷萨用一只穿着靴子的脚猛跺地板,作出气急败坏的样子,持续了有四个心跳的时间。“你带来报酬了吗?”预言家愤怒地问。
勒罗里内扔出一袋银币,穿过中间的空地,落到侏儒焦急等待的手上。“为什么不用你不可思议的预言能力来数?”当侏儒开始数银币的时候,勒罗里内问道。
埃克雷萨的眼睛眯了起来,在粗大的眉毛下几乎消失了。侏儒把手在袋子之上晃动,低吟了一个咒语,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将袋子放到一边。“你让我这么干,我应该向你再多收点费,”他评论道。
“为了清点你的报酬?”勒罗里内怀疑地问。
“为了不得不向你展示我强大的预测能力的另一次表演,”侏儒回答。“为了在我清点它们的时候,你不用等待。”
“知道那些银币数量正确用不了多少魔法,”精灵回应,“如果我没有谈妥的数量,为什么要来这里?”
“另一次测试?”侏儒问。
勒罗里内低沉地哼了一下。
“急躁是人类的愚蠢习性,不是精灵的,”埃克雷萨提醒说。“我预见到,如果你如此急躁地去完成你的任务,毁灭将降临到你身上。”
“太好了,”一个讽刺的回答。
“你这样只会增加难度,你知道,”侏儒用毫无表情的声调说。
“但是我能向你保证,我会有除掉派格里斯杜垩登所需要的所有耐心,我不希望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勒罗里内说。“我要做太多的准备工作,埃克雷萨。
侏儒对此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只是耸了耸肩。“确实。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水晶球会告诉我们什么。我希望是你追寻的过程,也许还有勒罗里内会赢还是输。”他象鸭子一样蹒跚着走向屋子的中间,然后转向水晶球。
“只有那个过程,没有别的,”勒罗里内纠正。
埃克雷萨突然停下,慢慢转身面对这个古怪的生物。“大多数人都想要知道结果,”他说。
“然而,我知道,正如你也知道,任何结果都不是预先确定的,”勒罗里内回答。
“有一种可能性……”
“仅此而已。哦,伟大的预言家,如果你告诉我,我将在和派格里斯杜垩登的战斗中获胜,我将会杀死他,正如他所该得到的报应,我会在他的白发上擦干净染血的剑,那么我还需要做什么呢?”
“喜悦?”埃克雷萨讽刺地问。
“哦,伟大的预言家,如果你告诉我,我会输掉这场战斗,我该怎么做?”勒罗里内继续说。“放弃我所不能放弃的·抛弃我的族人,让他们因为那个风之精灵还活着而忍受折磨?”
“有些人认为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假象会愚弄人们,不是吗?”勒罗里内评论道。
埃克雷萨开始想要回答,但是随后只是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继续蹒跚地走向水晶球。“告诉我你对面前道路的想法,”他指示。
“额外的报酬保障机密性吗?”勒罗里内问。
埃克雷萨看看精灵,好像那实际上是个很愚蠢的问题。“万一我遇上了这个叫派格里斯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问。“而且他离我有半个世界那么远,我为什么会遇上他?”
“你已经在秘密监视他了?”
埃克雷萨从精灵渴望的声音里发现了一个信号,精灵如此盼望使得他挺直了肩膀,骄傲地挺起胸膛。“也许是的,”他说。“也许是的。”
勒罗里内坚决地跨了一大步作为回答,径直走向水晶球,到了侏儒对面。“找到他。”
埃克雷萨开始施法。他的手臂高高地在脑袋上方划着圈,吟唱着陌生的、勒罗里内不懂的语言,而且以一种不寻常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灰色的眼睛猛地睁开。埃克雷萨紧张地俯下身。“派格里斯杜垩登,”他平静但坚定地说。“注定灭亡的风之精灵,因为如此冗长谨慎的计划只能有一个结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