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分送食物或衣物给农民。你越用心参加,你给人的印象就会越好。试炼是一种服务方式——一种让上位者学习谦逊的方法。”
“但是我要去哪里找钱?”她还没决定要怎么去问问她的新父亲,有关津贴或薪饷的问题。
“钱?”欧拉惊讶地问。“为什么,你是坎德拉里最富裕的人之一。你不知道么?”
“什么?”
“你继承了兰斯洛特王子的遗产,孩子。”欧拉解释。“他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他的父亲确保了这点。在泰洛王的政府体制底下,要是王储比任何一个公爵穷可就不好了。
而且就某些层面来说,要是他的媳妇没有珠光宝气般地有钱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你所需要的只是去问王家财务总管,我确定他会帮你打理好的。”
“谢谢你,神父。”安吉莉娅说,给这个小牧师一个温柔的拥抱。“我得去忙了。”
“我永远欢迎你,孩子。”欧拉说,转过头用沉思的眼神看着整座城市。“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不过,安吉莉娅很确定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忘了她的存在,而在他心灵中的那条长途旅行着。
——
艾希在门外等候,用着他特有的耐心在门口附近绕着。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安吉莉娅对他说。“欧拉喜欢新格兰德人,他不会反对你进入他的礼拜堂。”
艾希微微地振动着。自从许多年前辛那兰,——圣彼得教派的宗主,将他丢出教堂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
“没关系的,小姐。”艾希说。“我觉得不管牧师怎么说,我待在外面对我们两个而言,可能都会高兴一点。”
“我不同意。”安吉莉娅说,“但是我不想争论这个。你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么?”
“言灵有双好耳朵,小姐。”
“你根本没有耳朵。”安吉莉娅指出。“——那,你怎么想?”
“这听起来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城市里的居民知道您有多恶名昭彰。”
“我也这么想。”
“还有另一件事情,小姐。你们两个谈到有关神圣教会祭祀主教跟新格兰德。
之前有个晚上,当我在调查整个城市时,注意到祭祀主教派拉克正漫步在新格兰德的城墙上。我好几个晚上都在那里晃荡着,而也发现他常在那里出没。他看起来对新格兰德的城市守备队长蛮友善的。”
“他到底要对那座城市做什么?”安吉莉娅丧气地说。
“我也想不透,小姐。”
安吉莉娅皱眉,尝试着把她所知道有关祭祀主教的一举一动与新格兰德拼凑起来,但还是徒劳无功。不过,突然灵光一闪。也许她可以一石二鸟,同时解决她其他的问题和麻烦的主教。
“也许我不用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可以阻挠他。”她说。
“这可帮了大忙,小姐。”
“我也没这种奢侈的时间。但是我们知道一件事情:要是祭祀主教想要人民讨厌新格兰德人,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人民喜欢他。”
艾希停了下来。“您在计划什么,小姐?”
“你会知道的。”她带着微笑说。“首先,让我们回到房间里。我之前就想跟父亲说说话了。”
——
“莉娅?我很高兴你来讯,我还在担心你呢。”伊凡托发光的头像停留在安吉莉娅面前的空中。
“您任何时候都能找我,父亲。”安吉莉娅说。
“我不想打扰你,宝贝。我知道你多重视独立。”
“独立现在也得放在责任之后,父亲。”安吉莉娅说。“国家正在动摇——我们没有时间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我知错了。”她父亲边说边轻笑一声。
“巴比伦境内有发生什么么?父亲。”
“尽是些坏事。”伊凡托警告着说,他的声调变得平板而低沉。“最近情势很危急。我才刚刚镇压了杰斯拉克秘教。他们总是在月蚀前特别活跃。”
安吉莉娅颤抖了一下。这群秘教徒都是些古怪的人,是一群她父亲不喜欢打交道的人。不过他语带保留——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烦恼着他。
“还有些别的,对吧?”
“是呀,莉娅,”她父亲承认。“更糟的。”
“什么?”
“你知道亚熙奎斯吧,就是那个默比修斯大使?”
“嗯,”安吉莉娅皱眉着说。“他做了什么?公开谴责您?”
“不,更糟。”她父亲的脸看起来像是有了大麻烦一样。“他走了。”
“走了?离开国境?在默比修斯克服万难把大使送进来之后?”
“是的,莉娅。”伊凡托说。“他带着他所有随扈,在码头上发表了最后一场演说,就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一种带有定局意味的讨厌气氛。”
“这不是件好事。”安吉莉娅同意。默比修斯非常重视能有个代表在巴比伦。
要是亚熙奎斯离开了,代表他接受了恩诺兰的个人命令。这看起来像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放弃了巴比伦。
“我很害怕,莉娅。”这样的话让安吉莉娅打了个冷颤——她父亲可是她所知最坚强的人。
“您不应该这么说的。”
“只有对你,莉娅。”伊凡托说。“我得让你了解现在情况有多严重。”
“我知道,”安吉莉娅说。“我懂。卡诺萨城这里也有个祭祀主教。”
她父亲喃喃骂了几个她以前从没听过他说过的脏话。
“我想我可以处理他,父亲。”安吉莉娅快速地说。“我们在互相监视对方。”
“他是哪位?”
“他的名字是派拉克。”
她的父亲再骂了一次,这次骂得更激烈。“真神在上,安吉莉娅!你知道他是谁么?派拉克就是那个在郁金香公国崩坏六个月以前,被指派去的祭祀主教。”
“所以我猜您知道他是谁。”
“我要你立刻离开那里,安吉莉娅。”伊凡托说道。“那个人很危险,你知道郁金香公国的革命中死了多少人么?有数万人死亡啊!”
“我知道,父亲。”
“我帮你送只船去——我们在这里坚守防线,起码这里不欢迎祭祀主教。”
“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父亲。”安吉莉娅坚决地说。
“安吉莉娅,理性点。”伊凡托的声调平缓,却带有催促的意味,只要他要安吉莉娅答应某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带着这种口气。他通常能够称心如意,因为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该怎么说动她的人。
“每个人都知道坎德拉的政府是一团糟。而且要是这个祭祀主教能扳倒郁金香公国,那他就能对坎德拉做一样的事情。你不能期望在整个国家都反对你的时候阻止他。”
“我必须留下来,父亲,不管情况如何。”
“你又不必替他们效忠,安吉莉娅?”伊凡托恳求。“一个你从未了解的丈夫?一群不效忠你的人民?”
“我是他们国王的女儿。”
“你也是这里国王的女儿。那差别又在哪里?而且这里的人民还尊敬你。”
“他们知道我,父亲,但是谈到尊敬……”安吉莉娅坐回去,开始感觉厌烦。
那些久远的回忆又回来了——那些让她一开始愿意离开故土到一个新国家,抛弃所有她的东西以换取新国家的感受。
“我不懂,呃。”她父亲痛苦的声音传来。
安吉莉娅叹气,闭上眼睛。“噢,父亲,您从来看不到这些的。您眼中的我是赏心悦目的——您漂亮又聪明的女儿。没有人胆敢告诉您,他们对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盘问着,现在用的是一个国王的口气。
“父亲。”安吉莉娅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个性直言又善钻营,经常冒犯到别人。你一定注意到过,没有男人向您提出过娶我的要求。”
她的父亲半晌没有回答。“我有想过。”他最后承认。
“我是国王的老处女女儿,一个没人想碰的泼妇。”安吉莉娅说,尝试着让她的声音不要听起来苦涩,但是失败了。
“男人都在我的背后笑我。没有人敢带着浪漫的情怀接触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只会被他们的同伴嘲笑而已。”
“我以为你只是独立——你不把他们任何一个放在眼中。”
安吉莉娅自嘲地笑着。“您爱我,父亲——没有父母想要承认他的女儿没有吸引力。事实就是如此,没有男人想要一个聪明的老婆。”
“这不是事实。”她父亲很快的反驳。“你的母亲很聪明。”
“您是个例外,父亲,这也是您没发现的原因。一个坚强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不被视为优点,即使在我宣称是大陆上最先进的巴比伦亦然。
情况并没有好多少,父亲。他们说他们给了女人更多自由,但是他们还是抱持着自由是他“给”女人的这种想法。
“在巴比伦,我是个未嫁的女儿。在这,坎德拉,我是个寡妇。这两者就有广大的差别了。不管我有多爱巴比伦,我都得生活在没有人要我的阴影下。在这里,至少我可以说服我自己有人要我——即使是因为政治的原因。”
“我可以帮你找别人。”
“我不这么想,父亲。”安吉莉娅边说边摇了摇头,坐进她的椅子里。“既然现在泰翁有小孩,那我的丈夫就不会登上王位——这也是巴比伦的男人考虑我的唯一原因。
没有一个神圣教会控制底下的人会考虑和巴比伦人结婚。那就只剩下坎德拉了,虽然我的订婚契约也再次背叛了我。
所以一个都不剩了,父亲。我所能做的只有利用我在这里的情况。至少我在坎德拉这里可以得到一点尊重,而不用担心我的行动会不会影响我的“结婚能力”。”
“我懂了。”伊凡托说。她能够听到他声音中的不悦。
“父亲,需要我提醒您不用担心我么?”安吉莉娅问。“我们还有更大的问题得处理。”
“我不能不担心你,小得分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安吉莉娅摇摇头,决定要在掉泪之前赶紧换个话题。突然地,安吉莉娅后悔破坏她在他心中的美好模样,开始寻找能够转移言谈内容的话题。“凯特叔叔也在卡诺萨城这里。”
这成功转移了话题。安吉莉娅听到从言灵的联系中传来深呼吸的声音。
“别提起他的名字,莉娅。”
“但是……”
“不。”
安吉莉娅叹气。“好吧,那告诉我有关默比修斯的事情吧。您觉得恩诺兰在计划些什么?”
“这次我真的没有头绪。”伊凡托说,允许话题被带开。“一定是一些大事。南境和北境的道路都将封闭,不开放给巴比伦商人。我们的大使们也正在消失。我已经打算叫他们回来了。”
“那您的间谍呢?”
“几乎是以同样速度在消失。”她的父亲说。“我已经超过一个月没办法把人送进维尔丁了,只有真神知道恩诺兰跟他那群祭祀主教在密谋些什么。最近这一阵子,送间谍去默比修斯就像是叫他们去送死一样。”
“但是您还是得做。”安吉莉娅平静地说,了解到他父亲声音中的痛苦从何而来。
“我必须。因为我们找到的也许能够让我们拯救几千个人的性命,虽然这并不会让它变简单。我只希望我可以找到去霍格斯的人。”
“修道院?”
“对的。”伊凡托说。“我们知道一些其他的修道院——像是拉斯伯会训练刺客、默比修斯间谍和大多数的普通战士。霍格斯让我担心。我听了一些有关这修道院的糟糕传闻,但是我无法想像有任何人,甚至是神圣教会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起来像是默比修斯为了战争而集中他们么?”
“我不知道——看起来不像,但是谁知道呢。恩诺兰在转眼间就能送来一支多国的军队。唯一的安慰是恩诺兰可能不知道我们了解这件事情,不幸的是,这也让我陷入了一个困境。”
“您的意思是?”
她父亲的声音有些迟疑。“要是恩诺兰对我们发动圣战,那就是巴比伦的终结之日。我们不能对抗东部国家所结合起来的力量,莉娅。我不会坐以待毙看着我的国民被屠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