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州,龙轩城。
一阵匆忙的马蹄声自东城门口进入后便径直向着州候府上而去,踢踢踏踏的声音惊扰了街坊,那是完全不同于他们悠哉生活的节奏,所以坊间在抱怨着,但也只是抱怨而已。但是当他们注意到这队人马最前面的那个红色身影时,又不再言语什么了,赶紧收住了嘴将哄闹的孩子赶回了家中。
这一队人马最终在州候府的门庭前停下,领头的将军穿戴着整齐密合的铠甲,还有一席大红染的披风在身后飘扬。
——自不必多说,这位将军便是怀州的大将,轩辕辙的女儿,轩辕红月。
她从边塞巡检外,终于在阔别半年后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父亲——”一进门,红月便是向着院中叫唤起父亲,离别半年,红月自然是有些想念。特别是红月和问萱,她们的母亲在她们还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对他们而言,父亲这个词有着更为深沉的含义。
“啊,是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啊。”轩辕辙手中拿着一本书从偏院中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副看书时用上的花镜。
父女二人也没有多少客套的言语,之后轩辕辙就将红月领到了他的书房。
那一桌一椅一幅画。
走进屋中,红月自然而然的点上了两柱香,然后朝着那画像认认真真地拜上了两拜。
画上是一个浓墨重彩的美女子,头顶上顶着金钗,身上是一袭的紫红罗袍——那是红月的母亲。
“母亲,谢谢你的保佑,保佑着月儿平安。”
“行了,快过来坐吧。”轩辕辙继续拿起他的书,用手指舔着口水翻了两页。
“父亲,妹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我也因为军务经常出去,您寂寞不寂寞啊?”红月找了其父亲下方的一张藤木椅子做了下来,然后取下了她的佩剑放在了一边。
“有什么好寂寞的,你娘不是一直陪着我吗。”轩辕辙笑了笑。
“行了父亲,你就不要装了,你肯定不好受。”
“行了行了,你这个坏丫头,说吧,你这次匆匆忙忙赶回来是已经打听到什么你妹妹的消息了吗?”
“那是自然,而且是很重大的消息。”
“恩?”轩辕辙的目光从书上挪了开了,很明显,红月这一次吊起了他的胃口来:“坏丫头,还不快说。”
那是装模作样的生气。
“是是,父亲发问,月儿不敢不从。”红月是装模作样的服软,“父亲,霸下真的如您之前所料想的,有所动作了。”
“哦?”
“好像是跟他哥哥闹翻了,因为继承人的事情。”
“恩。”轩辕辙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感到太意外,“确定吗?”
“恩,基本可信,如果说前些日子我还只能将这些做谣言看呆的话,那么最近几日我们的探子说霸下已经开始在寰州暗暗调动军力布置,那么这谣言基本是可信的了。”
“青木戈尔·霸下,终于要开始了吗?”这话,轩辕辙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父亲,这样做的话,妹妹岂不是过的很辛苦,之前是有传言说他们夫妻被白淼削职赋闲,现在又突然开始争锋相对,不管怎样的局面,妹妹肯定都是生活不易吧——更何况,我妹妹是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当时就跟她说过,嫁给霸下,或许就永远不会有宁静的生活,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嫁给那个傻小子。”
“当时,父亲您就已经看出了霸下的不平凡了吗?”对此,红月似乎感到好奇,为什么父亲能一开始就料想到现在所发生的这么多事情。
“啊,那还用说,霸下那个人,他的头顶可是顶着五彩的云朵的,从我一开始看到他我便知道这个家伙以后会踏上一条与我们完全两样的路。”
“哦,是吗?”红月说着这话时,眼神中满是不相信的神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都不是这么具有慧眼的人。
“父亲,这些话应该是大祭司告诉你的吧。”红月最后补上了一句。
而效果跟红月所料想的一模一样,轩辕辙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片:“咳咳咳……你这个坏丫头。”
“哈,看来被我猜中了呢。”红月终于笑出了声来。
“行了行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吗?”
“暂时就这些了,除了北境那个麻烦事情。”说道北境,这一次父女二人的脸色倒是同时沉了下来。
毕竟是一件大事情了。
“北境那边,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轩辕辙对此说道。
“但我可是已经将怀州军整顿好了,一有异样,随时可以出动。”红月补上了一句。
“行了行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为父最近还寻思着为你说一门亲事呢。”
对于轩辕辙的这句话,红月露出了万般不愿意的神情:“不,父亲,红月可不愿意嫁人。”
“这怎么行呢,你看你妹妹都已经嫁人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整天打打杀杀,没个人管教。”
“总之,我不嫁人就是了。”红月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所以马上提起了她的佩剑,然后朝着屋外走去。
轩辕辙也是淡定,也没有去叫住红月,依旧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但是眼神突然就变得深邃了。
——啊,大祭司,难道真会像你说的那样,我的女儿将终身不嫁,只为在接下来的乱世中守护这一方怀州吗?
※※※
当云韵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时,却发现徐尘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凝视着自己,那是从未有过的直视的眼神。
“啊——”云韵的脸不知觉中就已经烧得通红。
而徐尘也赶紧转移了视线,那时的气氛总是撩拨的有些尴尬。
“公子……你,你怎么在我边上,还有……这里是哪里来着?”云韵的脸还是通红,通红到她不敢侧过头来看向徐尘。
“这里是陈大夫的医馆,你之前病情特殊,是陈大夫用蒸疗的方式提你逼出了体内淤积的气血,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之前因为两位哥哥的争吵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只是没想到会昏迷这么久。”
不知为什么。云韵一直感觉徐尘的眼神在躲闪着什么,但她天真的认为那只是她的错觉——但是云韵忘记了,其实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敏锐到可怕。
“那么,公子,你又什么在我身边?”
“是我自己要求的,然后你三哥也答应了,就是这样的情况。”徐尘一五一十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