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苍梧。

墨子明从之前的枣庄那里买了一匹俊黑的马，与徐尘两人并排骑马前行着。

期间他们沿着通州官道，一路上遇到了数拨赶着羊群向东迁徙的西塞牧人，他们用牦牛载着满满的行囊，像是要远离这片土地。

而徐尘和墨子明两人却是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所以每每经过他们这样的群体时，总能引来一阵异样的目光。

“尘公子，我们就在此稍作休息吧。”此时，墨子明远远便是望见了官道前方的一处茶亭的帐篷，口干舌燥的他不由得对着徐尘说道。

而所谓的官道，在浩瀚的戈尔丹大草原上其实不过是一些明显的山坡所引导的大致的方向，并不是同中原那的官道，是一条道路沿阔分明的泥石路。

徐尘也同样望了望前边，对此，他并没有反对。

两人加快了脚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来到了那处茶亭前，里面是稀稀拉拉的几个牧民在饮着马奶制品。之后，那里的茶亭主人便是按着西塞的礼数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墨子明轻柔地将怀中熟睡的白狐挠醒，只是后者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外面太干冷，似乎是墨子明的怀里要暖和许多。

“小狐，马奶你要不要？”墨子明挑弄着白狐，而白狐则用它短短的前爪抓挠着，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尘公子，从这去天墙还有几日的功夫？”墨子明逗完了白狐便是向着徐尘开口问道。

“只要天气晴好，差不多两日功夫就能到了。”徐尘这边话刚说完，突然从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还有车轴声、人的踏步声以及铠甲相擦碰所发出的金属声。

墨子明向着徐尘对望了一眼，而后者则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是里州的藤甲军。”

随后，帐篷的布帘子便是被一群军人掀开了。

“贩家，给我们这群兄弟来两桶热乎的马奶来，着一路可快冻死我们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将士对着这茶亭的主人喊话道。

在他的身后，鱼贯穿般走进来十来个士兵来，身上都穿戴着木质的棕红色甲胄，乍看上去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还真的是里州的藤甲军！”墨子明这下倒是对徐尘有些另眼相看了。

“——但他们这是？”墨子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尘便是接话道。

“应该是朝天墙运送赤石过去的。”

墨子明这下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其实想想也是这样，哪一场大战不是需要大量的赤石来支援着呢，与妖族的战争，光靠人力怕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多时，那摊主便是将两桶热乎的马奶送了上来，而那些军士留了一桶，却把另一桶送到了外面。

“让外面那些守着的兄弟们也暖和暖和身子吧，这还有两日的路要走呢。”还是那个领头的将士，墨子明看去，他的脸上刻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娘的，天气竟然一下子冷了下来，这通州跟我们里州冬日差的也太大了。”

"是啊，左营长，这天气可比不得我们里州哩。"那群汉子边喝着热乎乎的马奶边闲扯着。

"好了，你们也别太大意，快些喝完，我们快些赶路，天墙那边一群人的性命可是篡在我们手里。"

那个左营长说此话时不像是在玩笑，所以一群人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哄闹。

一时间，帐篷里也是安静了许多，只有其中的一角似乎还窃窃私语着，墨子明认真听去，却发现其私语的内容是那般耳熟。

"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在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谣言？"

"谣言，是什么样的谣言？"那几个草原打扮的牧民拒载一起谈论着，"哦，难不成你说的是那个武州州侯摩萨耶？"

不过这话一出便是有人打断了："——哎，什么武州州侯，现在人家已经是三州的州侯长了，这个名分连我们的严虎大人都认同了呢。"

"这个先放一边，你刚才所说的谣言又是什么？"另有一个牧人插来问道，他的身边放着两大团的布袋子，像也是从天墙那边出来的。

"说是摩萨耶大人是被神明选中之人，是能带领我们战胜妖族的首领。"

"哦，这话怎讲？"

讨论似乎到了热闹处，一时间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在细细听着，包括那些藤甲军的士兵们。

"你们想啊，天墙被攻破后，是谁第一个站出来向妖族宣战？"

"——嗯，是摩萨耶大人。"

"那又是谁，在努力联合人族与妖族抗衡？"

"摩萨耶大人。"

"那这次在天墙，现在在于妖族对峙的西塞军队，又是谁在指挥？"

"啊——还是摩萨耶大人啊。"至此，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而另一边，一直不做声的藤甲军岁狐有人想要站出来去与他们理论，却被最前面的左营长悄悄拦了下来，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在这次妖族在天墙的动作还未暴露之前，摩萨耶达人便是果断地朝着天墙派兵过去，我就问这样的气度，现在大陆谁能出其右呢？"

"是是是，你们这样一讲，这摩萨耶大人倒真的是了不得啊。"阿群人最后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也在这时，哪位左营长便是站了起来，开始吆喝着他手下的藤甲军起身离开："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们继续赶路。"

随着之后那群藤甲军的离开，刚才在帐篷中热烈讨论的一群人在喝完马奶后，也纷纷起身离去，不一会儿，偌大的帐篷里，竟只剩下了徐尘和墨子明两人。

"尘公子。"墨子明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其实我——"

徐尘无言，只是默默地跟了出去。

帐篷外，天际的远处，是一片的秋黄的草地，那些枯萎的寸草伏在草地上，是在等着来年春天的再次萌发。

还有西侧远处的一队黑色人马，那是走远了的立轴藤甲军。

这一切，站在帐篷外的墨子明都尽收于眼底，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徐尘走了出来，然后望了墨子明一眼，冷冷的："你在彷徨着。"

"是。"墨子明依旧望着远方。

"为什么？"

"尘公子，你告诉我，如果一件事的完成付出需要巨大的代价，那么这件事还值得去做吗？"

徐尘望着墨子明，然后很平淡的回答了一句："值得。"

"如果那巨大的代价是人命呢？"

"值得，反正他们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