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再出现的时候, 都进腊月了,小文哥都已经回来过一次, 跟明子一起进省城,到批发市场发了两万块钱的各种他打听回来的价值比较高的日常品, 然后又回去找那老毛子去了。直接跟单位请了假。
“哥,你这一阵儿忙啥了?去哪了?我跟小文哥找你都要找疯了。”明子见到大哥的时候就问他,现在她是真的很把给大哥和小文哥都配上个大哥大带着,不然这样总是失联,太急人了。但是大哥大太贵了,他们买不起。
“嘿嘿,你哥最近儿发了点儿小财。”大哥说的得意扬扬的。
“哦?说出来听听, 让我也学学?”明子看大哥那样子, 决不是一点儿小财而已。
“要说这事儿,还跟咱家老祖宗有关呢。这人和人的缘份,真没处说去。”大哥说的老祖宗其实就是爷爷。爷爷八十多了,老寿星了, 大家都叫他活祖宗, 家里现在也管他叫老祖宗。
“啊?还跟爷爷有关系?啥情况?”爷爷一辈子在农村待着,能有啥事啊?
“你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爷爷退社之前,遇到过一个城里来的干部?给爷爷买了好多好吃的?后来咱婶儿说爷爷那么大岁数了还在社里当社员,让人家笑话了,给爷爷退的社?”大哥提起来往事。
“那个事儿啊, 我知道啊。你遇到那个大叔了?”不然不会这么突然的提起的,那人当然就跟凭空出现似的,后来又凭空消失了,家里除了爷爷,谁也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儿,这些年也没再有过任何消息。
“可不是。说起来这事儿,真是太神奇了。我前一段儿不是去煤矿吗?你也知道,那火车得坐两天两宿才能到。正好,我对面儿坐个大叔,我看他岁数不小了,火车里人多,过道不好走,来回打热水啥的我就帮他打了。后来就跟他唠起来了,结果越唠越近。发现他居然就是当年给爷爷买过点心的那个人。我俩唠了一道儿,后来他把宾馆的地址给我了,让我办完了事儿去找他,请我吃饭。我去煤矿看完了煤,正好没啥事儿,我就去找他了。这回他才跟我说,他是干啥的。原来,他是咱们省里计划委员会的,专管各种资源审批的一个部门儿。后来我俩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分开了。我琢磨了好几天,能不能做点儿啥买卖。后来让我想到,各种粮库收粮,不是得用麻袋吗?我要是批出来点儿麻袋卖,不是也能挣个差价儿嘛。回来之后,我就到省城去找那大叔了,没想到,大叔那么痛快给我批了十万条麻袋的批条儿。我走了五个县,找认识的粮库,把这十万条麻袋的批知卖出去了。你猜猜一条麻袋我挣了多少差价?”大哥让明子猜。
“那我哪能猜得着啊,我都不知道麻袋一条多少钱。”明子就笑。
“一毛?”明子看大哥举了一个手指,就猜到。这样的话,二十天挣一万块钱,真算是不小的一笔财了。
“一块!”大哥摇头,手指抖着跟明子说,眼睛都在放光。
“一块钱?一条麻袋?”明子很惊讶,不太敢相信,那大麻袋一条才能值几个钱啊?
“一块钱,一条!”大哥点头确认。“一条钱批给我的,我卖了两块钱。正常粮食买的话得两块二两块三。”
麻袋那么贵呢吗?
十万条麻袋,那不就是十万块?哎呀,大哥发大财了啊,怪不得那么兴奋呢。
“恭喜大哥。”明子笑着恭喜。
“那什么,你跟小文儿找我啥事儿啊?对了,他去进木材咋还没回来呢?都快过年了。”大哥才想起来,明子一见着他就说有事儿找他的话。
“我们也有事儿啊!”明子就把小文哥打来电话,说可能发现了一条路子能用廉价的日用品从苏国换到木材,给砖厂打电话找不到他,就找了自己,然后自己跟据形式做了判断,判断的依据就是这两年的报纸电视和她在报社上班得到的内部消息。然后决定做这个生意。之后小文哥回到家,带着日用品又回去的事儿跟大哥说了一遍。
“小文哥现在肯定已经到了。如果顺利的话,过几天木材就能发过来了。”明子说。
“哎妈,要是真有这好事儿,那这不是跟捡钱似的吗?那边儿现在已经这么乱了吗?”大哥觉得这事儿听着特别的不靠谱。
“那边儿比你想像得还要乱。咱们就是没那个人脉,要不然,这可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明子想起来一个故事,当年是因为看小说的时候,那作者写得太苏了,所以她记住了,好像当时那主角是先从苏国银行贷款,一个亿苏币,然后兑换美金,当时的汇率是一比一,后来,苏国解体之后,又用美金兑换俄币还贷。当时的汇率是一千比一。然后又用多出来的差价买石油等战略储备。那金手指开得,简直了,都成金大腿了,直接首富了。
“咱也不用发大财。不担风险,不犯法就行。咱够吃够喝就行了。”大哥一听发大财就发怵。他自己挣十万钱兴奋得好些天睡不着觉,觉得够花好多年了,特别满足,一听明子那就不是十万八万的生意,他可没那么大胆子。
“哥,你可真是咱婶儿的亲儿子。这小胆儿。怕啥的啊,那钱还烧手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看小文哥这回要是真能把木材发回来,回来他一准儿辞职做买卖去,你信不信?”小文哥的胆子可比大哥大多了,当然,论稳重,谁也比不了大哥。
“谁像你们似的,低头儿就知道往前走,不撞墙都不带回头的。一点儿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不过你还行,上回那钱处理的就挺好,小文儿还没有你稳当呢。你就跟着他作吧,把你那俩钱儿都得瑟没了,你就不作了。”大哥一如既往的反对一切赌搏式的投资,宁可不挣钱,也不想有一点儿赔钱的可能。
“嘿嘿嘿……”明子就没皮没脸的冲着大哥笑,那意思,她不害怕,钱都作没了,还有大哥可以依靠。那表情太明显,大哥一看就明白了,就没脾气了,拿手点她,直摇头,但是不再说什么了。
明子向来都是这样,小事儿上听家长的,大事儿上也能听过去意见,但是不会完全顺服,一旦她做下了什么决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谁说都不好使。家里人其实都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就有主见。所以,一旦她决定了什么事儿,基本没有反对的,知道反对也没用,还不如在背后看着点儿,接着点儿,万一她失败了,别摔太惨就行。好在,这些年,大部分都算顺利。
就是找了顾向北这么个对象儿的事儿上,比较闹心。不是家里不想反对,是反对不了,两人都住一起了,还能怎么反对?再说了,顾向北是从小看着长大了,人品还是很过硬的,把明子嫁给他,家里也是放心的。只是谁能想到他这兵当不完了呢,还越干越大扯了,都出国留学去了。整的明子有丈夫跟没丈夫似的。
腊月初十,小文哥才跟风尘仆仆的回到家,第三天,运木头的车就进了马场的仓库,整整一列车,二十几车皮。仅仅是两万块钱的日用品,就换回来这么多东西呀。大哥跟小文哥一起到马场接的货,看着那一车车的木头住下卸,跟看景儿似的,回到家还一直跟明子说,不能有事儿吧?不能有事儿吧?
明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着跟别人□□月大随进都快生了似的。看着大哥那慌乱里透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想笑。
“哥啊,有能啥事儿。只要东西顺利进到国内了,外面就是翻了天,跟咱们有啥关系?你是不知道现在边境那边儿都啥样儿了,咱这才哪到哪啊,那些个大贩子,那化肥,水泥,木材,石油,一星期就能发一火车,还有买机器的,倒腾车的。对了,那大货车是真好啊。下回我再去,咱也整几辆回来,放马场里运货用。不要白不要。我是看明白了,现在苏国是真完犊子了,现在就是抢着算,谁抢到手算谁的。”小文哥就在边儿安大哥的心。
“不行,等过完年,你得跟你一起去一趟,不亲眼看看啥情况,我不放心。”大哥这护犊子护得都到了一定境界了,小文哥可是奔三十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看着,做啥他都不放心。
“行,我再去的时候,咱哥俩儿一起去。”小文哥知道反对无效,答应的很痛快。
木材卸完了,小文哥就着车,又给发过去一些年货,就是一些猪肉、白酒还有豆油啥的,都是早就打回来电话,大哥帮着准备好了的。那边儿关系不能断了啊,得维持着啊。
忙活完了这一遭,终于能消消停停的过个年了。
年货家里早都准备好了,大哥今年也发了财,一点都没心疼银子,吃吃喝喝的,凡是城里能买到的,恨不得都买上一点儿。鞭炮更是买了上千块钱的。直接开着货车上鞭炮厂接的,足足拉了一车回来。
屯子里的人一看这个架式,都知道老关家这是发财了,明子娘一听谁说士安大哥发财了,就满口的否认,说是因为家里生了大孙女,明子又怀了双胞胎,姑爷出国留学回来就是大官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