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自巽问出那句话后,像是时间因为某种原因而凝结了一般,前厅的这个环境内,被名为寂静的气氛所持续着侵蚀着,仿佛已经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当然,这全是巽个人的体感时间所致,具体的时间巽本身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但对于现在精神也在被环境所压迫的巽来说,十分的煎熬。
并且因为巽此刻是保持着低头的状态,视野范围内只能看到地板和自己的双足,根本无法凭借视力主观的观察到其他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就算能通过气进行一定的感知,但那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巽办不到,没法感受到情绪波动后产生的细腻情感,可巽现在又无法做到抬起头加以确认,身体像是被胶水粘住一般不想动弹。
其实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吗,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答案才对吧,一开始就注定的那个答案……感受着时间的流逝却迟迟未得到任何声音信号的巽,内心逐渐开始崩塌。
其实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巽心中就出现了后悔的情绪,其实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只要正常想想,大概都会得到那个答案吧,没人会站到自己这边才是最真实的现实吧。
出于理性思考的话,擅自去染指那个东西,就算慕泷知晓那个到底是什么,要怎么处理那种已经发动的东西本身就有待考证,自己却说得像是喝口水一般。
这种事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对吧……而那种代价可能是慕泷承受不起的,迪莫斯会对自己不满也是因为这个吧。
而且迪莫斯与慕泷所说的也是事实,其实在自己来找慕泷之前,好像有看到那群蓝色衣服的‘管理者’的身影,交给他们才是正确的吧,既然自己这边本身就不再被包围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在安全区内,那么,不要像那些已经慌乱的人一样平白增添更多没必要的混乱才是正确的选择吧,已经安全的人不做任何事情就是对好的结果的最好的推动。
迪莫斯说的是对的吧,我真是,太傲慢了……想想自己根本没什么资格斥责慕泷吧,巽内心的崩毁逐渐加深。
而从感情上,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刚加入没几天的新人,跟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特别深入的交情,并且因为还有不能明说的一些自身情况,虽然慕泷告诉自己那不重要,有感兴趣的会来自己问你的,其他人也确实没来特别的问,巽也感谢他们的这种行为。
说不定被包容的那个是我才对吧……
可也正因为如此,本就不怎么擅长与人交谈的巽,除了在完成委托期间,剩余时间里,除了慕泷,就是跟弗雷诺.哉空说的话最多了,而弗雷诺.哉空其实并不属于‘厄渊之愿’,而且这次他估计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这对他本身的存续没有直接的好处。
首要的立场自己就已经站在了绝对的劣势,就像迪莫斯之前说的,这只是自己对自己的迁怒罢了,是对无能的自己还要擅自施加给别人的傲慢,还是属于一个弱者的傲慢
。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这样下去的话,不光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还有请求面具混蛋带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就……巽咬紧了嘴唇,想起了当初慕泷无所谓带着自己的表情,让巽感觉毫无感情的慕泷,同时也没有对自己的怨恨,甚至说是收留了一个隐患在身边,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什么都不做就叫别人去做呢。
我也还是救不了任何人,就跟当时只能眼看着魁哥离开那时一样……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脱力,感觉脑袋里什么东西碎成一块块的,似乎是精神负荷要到达极限了,没法承受继续支撑身体一样。
如果那时,我跟魁哥一起出去,会不会不一样呢……呵,或许只是多了一具尸体罢了,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待在角落里比较好,不,应该就是那样才比较好吧,一直待在那个‘研究所’直到当时的事件发生,这样就好……巽很想现在就抱紧感觉到逐渐冰凉的身体,或者选择直接逃离这里也比较好,这样就不用再承受众人的视线了吧。
巽感觉现在选择从这里直接离开,不在乎那个答案,才是最为正确和轻松的选择,那样就可以不用承受最后得到答案时必须接受的后果了,只是内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想知道这里所有人是怎么想的的想法在底层拼命挣扎着。
魁哥,现在会怎么做呢,大概会一边大笑着,一边感染周围的人,不,魁哥那么强,大概自己就能解决那个东西吧,笑……吗……巽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朝着过去飘过,类似走马灯一般,巽的脑海中浮现了肖魁那能感染自己与‘研究所’同伴的笑容,那是带给他们在黑暗中摸索道路的希望灯火,并且最后成功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真正的希望。
“人类,等等……”
突兀的,巽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好像突然出现了弗雷诺.哉空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不禁让巽的思绪有些被撤回来。
巽不久前听弗雷诺.哉空亲口说过,他不想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出现有一点展现自己存在的可能,巽虽然听出了其实是弗雷诺.哉空是在忌惮某人,但涉及对方的关系,没多问,而且从本质上讲,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基本一直都保持沉默的,只有跟巽单独在的时候在偶尔说两句,现在却……这让巽感到很诧异,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闯入了巽的耳中,那是直接经由空气进行传播的声音。
脑海中直接出现了声音,紧接着是现实,让巽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哼哼哼,愚蠢的凡人哟,是否觊觎吾辈的力量呢?”伴随着声音的出现,巽还听到了类似披风一样的被猛地甩动的声音。
“吾辈对你说的东西有点兴趣,那是什么呢,不过那不重要,这世界上应该没有能真正毁灭吾辈的存在,吾辈在意的是,是否能让吾辈的强大力量能得以展现在愚蠢的凡人面前呢,如果那个答案是“是”的话,那么吾辈就算将吾辈的力量借于你,与你一同去办你想做的事情,也是
可以考虑的,感谢吾辈的慈悲吧”
“不过当然,主从关系也需要进行确认,不过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当吾辈的仆人,那么来吧,说出你的选择吧,愚蠢的凡人,哼哼哼,哈哈哈”
就算是现在作为新人的巽,这个明显刻意装出来的浓重音色,不,应该是用魔法加以声音模糊效果做出来的,巽不论何时也都能一下子就辨认出来,那是听过一次就基本不会忘记的说话语调,还有不明所以的意思。
声音的来源就离巽不远,对方应该就站在巽的不远处的正前方吧,而受到这个熟悉而略显滑稽的声音影响,巽也得以能轻松的抬头确认对方是谁,主要还有对对方有点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中要表达的内容的惊讶。
“那个……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巽不是无法理解,虽然有点困难,但还是可以理解内容,只是巽有点不敢相信对方的真实意思是否是自己理解的那个。
巽的瞳孔中映射出的,还是巽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到过的装束,那是一件不怎么合身的宽大法袍遮盖住的身体,但据说不影响本人的行动,头上还戴着一顶巨大的装饰诡异的法师帽,感觉随时能盖住下面的人,右手手持着一根造型不算花里胡哨的黑色法杖,杖头侧边镶嵌着一颗耀眼的水晶,此时正用夸张的动作张开双臂在巽的面前展露骄傲的笑容,一脸满足的吴伽。
这一身看似有点滑稽的装束,其实吴伽身上的每件装备都有相当的品质,是名副其实的高档货,出自慕泷之手,虽然本人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主要要求的是外形,不过慕泷还是随手加了点实际功用进去。
“没能明白吗,愚蠢的凡人,不过也对,这是神的语言,你一时间无法理解也属实正常”吴伽咯咯的笑着,虽然平时吴伽也会在话语中加一些别的种族的语言进去,但刚才全是用人类语言说的,现在只是在加戏罢了,“那么吾辈就再问一遍,你需要吾辈的力量吗,如果需要,吾辈可以短暂借用于你,与你一同去做你想做有……啊不,危险而伟大的事情”
吴伽又以那副故作姿态的模样重新述说了一遍,身上由于不合身的关系,似乎显得有点滑稽,中途还需要去扶差点掉下来遮住脸的帽子,保持着看着就觉得很累的姿势再一次询问巽。
“啊……呜……”巽一时间还是没有给出答案,那是因为,如果巽没有理解错误,吴伽是愿意帮助自己……大概。
那就表示对方没有站在跟慕泷一样的想法上吗,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可行的吗,配上对方略显搞笑的说法,这让巽感到了不真实,而且刚才内心中的忐忑也因为这场有点滑稽的演出给浇灭了一部分,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吴伽稳定住了巽的精神,不至于让其逐渐崩溃,不管是出于主动的还是无意之间的。
“要是放任巽哥哥一个人去做事情的话,大概会很危险的,所以我也会帮助巽哥哥的,就让我也跟着巽哥哥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