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告诉武植,今晚的压轴登场的,便是那名传天下的的李师师!
李师师确实是大宋最出名的青楼女子,关于她的美貌与传闻,在民间可谓是多不胜数。
别的不提,单是当年连夺五届东京花魁,就可知她的魅力有多么的大。
不过武植却听人说她已早赎身离开了风月场,到某个尼姑庵归隐去了,没想到那却也是个传闻。
能在今晚见这名声甚大的李师师一面,武植也是期待无比,觉得今晚这个热闹算是没白来了。
这时,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众人神情一震,知道是李师师终于来了。
当李师师好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女子身上离开。
这李师师既有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亦有迷迷蒙蒙的神秘之美,合而形成一种特异风姿。
更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钩摄魂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嘴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就连是见贯了大风大浪的武植,此时也差点被她的双眼迷了去。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李师师,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武植此时才看清楚她的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
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的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妹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的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道,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有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那动人的表情,谁不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寥。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笑。”
歌声把在场的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
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淹至没顶。
但最使武植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种“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状态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放任自然的美态。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隔了好半响后,全场才发出如雷般的掌声,不自觉的纷致颂赞欢辞。
陈东也拍掌而起,隔着楼台向对面高声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李师师轻垂螓首,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翰林大人请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陈东道:“我早猜到,只是要由小姐亲口证实罢了,果然是名不虚传,请至雅间一叙!”
想要邀请李师师到近前一叙的人不知有多少。
陈东此时的官职是翰林院修撰,这名花苑中官职比他高的大有人在,不过个人名望比得过他的却屈指可数。
故而见陈东首先发出邀请后,其余的人并没有生出要争夺的心思。
“敢不从命。”李师师盈盈福了一礼,随后婉转而来。
当她抱琴走了过来后,陈东起身相迎,然后便要为她介绍在座品茶的武植。
李师师的美目滴溜溜的在武植脸上打了个转,娇笑道:“不用为我介绍哩,这位大人气势不凡,又得陈翰林如此对待,除了当今梁王,还会有谁?”
她不但口齿伶俐,嘴角生风,且懂讨人欢喜之道,捧赞得亲切而不着痕迹,不愧是盛名传遍大江南北的名妓。
“请坐。”武植见李师师一下子就推辞出他的身份来,只稍感诧异,却不露于外,淡然的让她就座。
武植此时在近处看这李师师,更觉得她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幽香袭人。
而最动人的是她的风姿,无论是甜美的声线,抑扬顿挫的语调,至乎眉梢眼角的细致表情,都有种醉人的风情,很容易使人意乱神迷。
武植心中感慨,李师师能有如今偌大的名声,果然并不是机缘巧合促成的。
武植前世时还看过一些野史秘闻,说那宋徽宗赵佶为了与这李师师私会,甚至让人专门打造了一条从皇宫到青楼的地道,即便后宫有“三千粉黛,八百烟桥”,却只贪恋李师师一人。
另外有人传闻,说大才子、诗词名满天下的周邦彦也与李师师情投意合,经常趁赵佶不在时与李师师私会。
甚至更有夸张的流言说,在他们两人耳鬓厮磨之时,赵佶突至,吓得周邦彦躲在床底藏了一夜,他诗词中所描述的景象,也常被人猜测、解读为是在描写李师师的。
当然了,这些轶事武植前世都是在野史中看到的,真实性如何不得而知。
此外,这时的民间也多有类似的传闻,都是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每个人说起周邦彦躲床底的那件事来,都是眉飞色舞的,就像他们那时也躲在床底下一样。
武植这些流言蜚语的真实性如何不怎么感兴趣,倒是有些好奇李师师本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却不好贸然相问。
这时,李师师忽然轻启朱唇,向武植问:“不知小女子可否向梁王请教治国之道?”
武植听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他与许多人讨论过治国之道,但却还未曾在青楼女子面前说过。
李师师在琴棋书画、歌舞唱腔等风雅之事上,或许可以称之为“大家”,但毕竟只是一介红尘女子,又懂得什么治国之道?
于是他以半靠校的语气答道:“孤的治国之道,早已不止于口头,李小姐可否能自己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