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菜式,月泠愕然,这些都是她当年在楚国的时候吃过的菜式,因为苏楚两国风俗不同,十一年没有见过了,苏慕城居然做到了,做了一桌楚国菜式。
“臣妾谢过陛下。”没有被这些糖衣炮弹击昏头,月泠依旧冷淡的神情,恭敬的对苏慕城行礼。
然而苏慕城却扶住她,制止住她的动作,拉着她坐下,声音轻轻却不失温柔的道:“阿泠,不要对我这么多礼,我找了你好多年了。”
这一瞬间,月泠的心头,刮起了强烈的涟漪,他在找她?
镜花水月之后,谁能保证谁能不沉沦,谁能不疯狂?
“阿泠,这道彩云归岫听说是你最喜欢的,怎么样?”苏慕城笑的浅浅,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一块菜放到月泠面前,月泠皱了皱眉,确实,彩云归岫一直是她偏爱的一道菜,苏慕城怎么知道的?
“我不喜欢你皱眉,阿泠。”看着月泠皱眉,苏慕城抬手拂过月泠的眉间,似乎想要抚平月泠眉间的皱色。
下手第一位,苏慕言紧紧握住手心的酒杯,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一脸的温和,和诸位大臣周旋着,没有一丝异样。
他现在能怎么办?他亲手将泠儿推出去,现在反而后悔了吗?心里那么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甚至爱着泠儿,这件事情他早就在五年前就知道了,可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野心,自己还是推出了泠儿,为了那个王位,真的那么重要吗?至高无上的地位真的对他来说很重要吗?他自己也已经不清楚了。
“陛下,您认识我?”月泠望着苏慕城,声音轻缓,似乎是不想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却还是执意要问出来。
她能察觉到,苏慕城对自己没有一丝恶意,什么可以说是满满的维护之意,可是苏慕城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为了什么,苏慕城要做到如此。她不喜欢钻牛角尖,如此,在可以的情况下她会亲自开口询问。
听到月泠的问题,苏慕城笑了笑,那份慵懒没有散去,如今带上这份温柔,让人致命的想要沦陷:“对,我认识你十六年了。”
此话一出,月泠神色未变,可是心里却是有些诧异,今年自己也不过十六岁,他居然说认识了自己十六年?他从自己出生就认识自己?怎么可能?
“不必诧异,沁月姑姑在你出生之时曾经回来过,告诉我你的事情,和我约定,让你做我唯一的夫人,可惜,我这些年没有找到你,错过了,对不起对不起。”握住月泠的手,苏慕城的声音有些似乎呢喃,月泠何等聪明,只从只言片语便能知道苏慕城和自己的关系。
冷笑一声,月泠抽出手,冷冷的答道:“没有什么怪不怪罪,更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你本来就不过是遵循和母妃的约定而已,说到底,如果不是母妃,我们不过是仇敌而已。陛下,无需做出关心我的模样,我不需要。”
是的,她不需要,她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肯别人因为别人的缘故而对自己好呢?就算是至渺,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把自己当作母妃,可是很快就分清了自己和母妃,他的那份慈和是真正的对着自己的,对着楚月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苏沁月。
苏慕城的笑容一愣,却依旧笑了:“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就会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会好好护着你就会好好护着你,无关爱情,无关其他,只是我自己愿意。如果我自己不愿意,就算和沁月姑姑有承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是吗?阿泠,愿意在苏皇宫住下吗?我会护你一世安康。”
“我不需要在别人的保护下长大,我的目地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派来的你也该是知道的,所以,我不可能在你的羽翼下安然。”月泠伸手勾住桌面上的琉璃酒杯,面色不变的说道。
苏慕城轻笑一声,亦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却是话题一转:“阿泠可以喝喝看这酒,名为百虹酿,如何?”
月泠轻啜一口,一股淡淡的酒香伴随着浓浓的百花香扑鼻而来,花香初入口是浓烈的却慢慢的换为平坦,渐渐的浓香化为淡香萦绕舌尖,唯独那股本来淡淡的酒香一直没有散去。
“好酒。”月泠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她前世便是好酒之人,杀手唯一能够发泄感情的东西便是酒,故而她的品酒极好,而为了有些任务的需要,她的调酒也是极佳,然而到了这个世界,忙着不断的逃亡,磨练,倒是忘了去好好尝尝这世界的酒了。
听到月泠的赞叹,苏慕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这酒是你出生那年我特意吩咐下去做的,总共就酿了两瓶,一瓶被沁月姑姑带走了,还有一瓶便是我们现在喝的这瓶。”
月泠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有些弄不懂苏慕城的意思了,自己出生时酿的酒,如今拿出来,他是想告诉自己他等了自己十六年吗?虽然母妃却是和他说让自己当他唯一的夫人,可是想来母妃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吧,可是他却将这个承诺放在了心上,甚至守了这个承诺守了十六年。
若说感情,还不如说是责任感吧。苏慕城对自己的责任感偏执的有些惊人。
“夫人今日喝了不少酒,陛下,我先扶夫人回城月殿休息吧。”宫宴将尽,夏珏看着月泠一直未曾真正舒展开的眉宇,轻声说道。
苏慕城看着月泠,长叹一口气,答道:“也好,你便带夫人回去吧,来人,让御膳房给夫人准备醒酒汤。”
“不用了,谢谢陛下,臣妾告退。”顺着夏珏的手起身,月泠对着苏慕城盈盈一拜,有些事情,她要理一理头绪了。
望着月泠远去的背影,苏慕城的眸光中有些复杂,他确实是因为沁月姑姑的原因而寻她,想要护她,她是沁月姑姑唯一的女儿,他和沁月姑姑亲如母子,自然也知道沁月姑姑最后放不下的必然是这个女儿,所以这十一年,他与其说是在担心她,不如说是为了沁月姑姑在担心她。
自然,如果全然说自己是因为责任而想要护她也不尽然,他从六岁那年就被沁月姑姑告知她会成为自己唯一的夫人,他心里自然也是期待的,下意识的把她纳为自己人的范围,期待着这个女孩会是什么样,会是什么性子,他在心里勾勒过无数次她的模样,却没有哪一次比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来的让他惊叹赞赏。
如果说沁月姑姑是那惊鸿花,美的惊艳,却亦是温柔缱绻的话,那么月泠便是那传说中的倾城花,屹立雪峰,美而不艳,让人生不了侵犯的心思,骨子里的傲气和王者风范让她远远凌驾于别人。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月泠让他有些别样的喜欢,他需要的不是柔柔弱弱依附自己存活的女子,像那牡丹,虽美,却必须要人奉养,他要的是能和自己一起独傲天下,能和自己携手天涯的女子,而月泠便是这样的女子。
或许,他真的该真正的没有任何目地,不因为任何责任承诺的和月泠好好重新接触吧,那般的女子是不喜欢自己对她好是因为别人的。
“侍画,给我卸了这身装束吧。”有些乏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月泠对着一直候着侍画说道。
侍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拿下月泠头上的凤冠,解开月泠的发髻,她们比谁都知道月泠讨厌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除非必要,月泠绝对不会动用这些东西。
“夫人,今晚?”夏珏站在一边,有些担忧的问道。
月泠皱了皱眉,放下双手,她是苏慕城亲封的正夫人,今晚苏慕城必然留宿城月殿,圆房必不可免,况且,按照苏皇氏的规矩,圆房之后,会有嬷嬷来查是否有落红以确定夫人是否是处子。
“不必担心,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确实,月泠上一世为杀手,对于她来说,美人计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初夜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比较疼的交融而已,故而,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夏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侍画拉住了,或许小事上侍画不如夏珏精细,可是大事上,侍画却比夏珏拿的定主意,今晚的事情,无论如何,谁都无法阻止,包括月泠自己。
“陛下驾到!”殿外,太监尖嗓子的声音响起,月泠已经脱下那一身凤袍,穿着素色的内衫,裹着一件淡白色的披风,走了出来。
“臣妾见过陛下。”月泠没有跪,既然苏慕城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自己何必和他客气,跪拜礼她是不可能行的,所以月泠仅是行了个万福礼。
“宏泽,传令下去,城月殿宁安夫人免三叩九拜礼。”看着月泠的动作,苏慕城便知道月泠怕是极讨厌行礼的,对着身后跟着的太监道。
名唤宏泽的太监先是一愣,随后急急答应一句喏,便退了出去,陛下的心思谁都别猜,他既然愿意宠着宁安夫人,那他们就少惹宁安夫人生气,尽力讨好便是。
“都退下吧。”看着满院跪着的人,苏慕城皱了皱眉,有些话,只有他和月泠的时候才能说,有些事情也只有没人的时候他们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夏珏和侍画同时望着月泠,月泠点了点头,夏珏和侍画才退了下去,月泠知道,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苏慕城不愿意泄露给别人知道,自然,她也不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