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众人面上皆是大呼侥幸,感谢满天神佛,目中却依旧光芒闪烁,显是不信。但又不好意思要他细说,揭人疮疤,只好彼此打个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田砚不肯依了,心道:“在场的虽都是交好的朋友,但终归人多嘴杂,此事若添油加醋传扬出去,我却还要不要脸?不行不行,这内里的情由我定要分说清楚,只是凡事越描越黑,须当想个好法子才是。”
众人见他沉吟不语,脸色更是变幻不定,皆都会错了意,纷纷想道:“果如老黑所料,这可怜人必是被那虫大王强得烂了,失了取乐的价值,这才给扔了出来。能保得性命,已是不幸中万幸了。”面上尽都是同情惋惜之色,似越婉儿这等心肠柔软的,险些便要哭了出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劝解。
众人不好说话,老黑却不嫌糟心,跳出来安慰道:“老爷向来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出来的话谁敢不信。老爷说他好的很,那便当真好的很,不过一只虫子,又有什么打紧。”
胡上墙亦是跟着帮腔道:“对对对,不过一只虫子,没什么大不了。真要说起来,那虫子还是个母的,谁占谁的便宜,却还不好说。”
老黑一拍巴掌,鼓噪道:“正是如此,咱是个公的,还忌讳什么,只当出去嫖了一回。老爷,你也不用担心,此番事出意外,不算偷腥,我必然帮你瞒着夫人,不让她晓得。谁若说了,将来生儿子没屁眼儿!”
胡上墙自也是赌咒发誓,直言宁死也不泄密,永远维护老爷光辉形象云云,大大的表了一回忠心。
这话一说开,众人顾虑便少了,只见阳先生摸出一瓶上好伤药递了过来,关切道:“田小兄,我这药外敷见效极速,且不留疤痕,只盼你这一身横七竖八快些痊愈,才好出去见人。若是……若是有些地方不方便涂抹,我们便避远些,让你单独行事,你看可好?”
余人亦是跟着说些安慰话语,总之日子还得过,世界还得转,就算与母虫子睡过了觉,田砚也还是那个田砚,一样的英俊潇洒,受人敬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再让人发挥下去,只怕还有几多龌龊联想都要变成真的。田砚越听越气,却又不敢出言训斥反驳,只怕惹得众人误会加深,说他一句心结难解,恼羞成怒,那就更是冤枉。
他见众人皆是一脸同情之色,只有沙风乐呵呵的傻笑,全不在意,相衬之下,只觉这傻子才是世上最可爱之人。他心中本在思量洗白的对策,瞧着沙风,顿时有了主意,暗道:“咱们马上就要离开此地,沙风却不能走,这白漠之下倒是安顿他的好所在。顺便也让五姑娘现身说法,好让这帮家伙晓得,他们想得龌龊,我却是清清白白。”
既有定计,他便领着众人往五姑娘的方向飞去,只说有法子安置沙风,至于化解误会之语,他却提都不提,免得又让人抓住口实,说他欲盖弥彰,自欺欺人。
沙风伤愈醒来已有半月,见来了陌生地方,只是吵闹着要回自家的山谷,众人制不住他,便只能诓他,说被虫子赶得迷了路,正在设法回返云云。他乃是个痴傻的,哪有什么山水地理的概念,见众人成日里在白沙中之中穿梭往来,只当真在寻找出路,再加上胡上墙勤力陪他打珠耍乐,这才将他哄得服帖。
沙风道行高绝,一出这片天地,便会引来黑日劫数,肆掠之下,只怕连颠倒峰都要不存。想那颠倒峰正是封印的表面,岂能任人损毁。但若将他独自留下,又怕他寻回山谷,情急之下,轰击毁坏封印的里子。如何安置这傻子,当真是一桩为难事。
如今田砚一说有法子解决这难题,众人欣喜之余,皆是好奇,几番相问,田砚却不透露,只说到了地头便知。如此飞过一阵,便至他与五姑娘分手之地。
他前后离开不过大半个时辰,五姑娘为他手段所制,依然伏在原地,此刻见他回返,大是高兴,娇笑道:“郎君,果然是山高水长,必有再见之时,不想你这么快就来了,可是舍不得我?”
田砚脸上一热,硬着头皮道:“五姑娘,在下却是来求你一件事情,只盼你伸一伸手,我便永感大德。”
这五姑娘三字一出,自是不同凡响,将众人惊得呆愣。只见老黑一揉耳朵,嬉笑道:“老爷,我适才耳背,未曾听得清楚,这母虫子却叫个什么?”
五姑娘听它语气轻佻,话里不敬,隐隐已有怒气,哼道:“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叫作五姑娘,你待怎的?”
老黑见它受制,也不来怕它,嘿嘿笑道:“我能怎的,自是夸赞这名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这起名之人必定是个大大的天才。”
众人听了,只觉忍俊不禁,似胡上墙与阳先生这些无聊的,已是笑出声来。五姑娘虽不晓得其中关窍,但见众人神情,心知老黑必在笑话自己。它乃是虫王身份,长居上位,除了田砚之外,谁敢给它气受,如今虽然出不得手,却也是不肯罢休的,当下便对田砚说道:“郎君,只要这狗奴才跪下,恭恭敬敬叫我十声五姑娘,便是天大的事情,我也允了你。”
田砚微微点头,暗道:“这黑厮惯会搅风搅雨,几多龌龊念头,如今趁着机会,治一治它也好。”将手一摊,对老黑说道:“我正是要求五姑娘安置沙风,跪与不跪,叫与不叫,你自家看着办罢。”
此乃关系封印存续的大事,万万轻忽不得,老黑心中虽将五姑娘家里祖宗十八代都捅了个稀烂,面上却不敢不从,蔫蔫跪了,一声声五姑娘叫得无精打采,含糊不清,叫人听了直想打呵欠。
五姑娘哼了一声,哂道:“好恭敬,好响亮,郎君,你家里的奴才果真懂礼貌。”
田砚心头暗自发笑,嘴上却故意犯难道:“老黑,着实委屈你了,眼下并非私事,乃是为六道着想,我看……我看你就好生叫罢,免得多生枝节。”
老黑晓得难以善罢,无奈之下,只得直挺挺的跪了,一声声五姑娘叫得亲热。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全不知悔改,一边叫一边还在心中分辩道:“好畜生,我这可不是跪你叫你,我向日在安魂国里厮混,时不时起了欲望,却又逛不起窑子,自然都是五姑娘解决。我跪的叫的,乃是自家右手,你这西贝货算个什么东西。”
五姑娘见老黑老老实实认栽,大感满意,笑道:“郎君,你求起人来当真有面子,竟将人捆着来求,让人瞧了,不免以为你威逼胁迫,白白坏了自家名声。”
田砚面上一热,抱拳道:“还请五姑娘原谅则个,我现在实是不敢放你。你一得自由,我们便都走不了了。”
五姑娘哼了一声,娇笑道:“你这话我听了好气,待你走了,我便杀这傻子泄愤。”
越婉儿顿时着紧,插言道:“你怎能如此,老黑跪也跪了,叫也叫了,你此时反悔,却是占人便宜,好没口齿。”
田砚身边的女人,五姑娘自是看不顺眼,冷冷道:“我自与郎君说话,旁人还是站远些的好,不然我瞧着一生气,当真就将人杀了。”言罢只觉不够解气,啧啧两声,又道:“这傻子修为强劲,神魂必然可口,我待会便将他吸干,打一打牙祭。”
越婉儿又急又怒,还欲再争,却被田砚拦下,正色道:“五姑娘,我却信得过你,我与你相处月余,你是何等样人,我心中自然有数。”
五姑娘顿时高兴,忙道:“郎君既有此言,奴家必将此人养得白白胖胖,就算人是痴傻的,也看着可爱些。”小眼一转,又笑道:“郎君既然信我,这便将奴家放了罢,奴家保证,绝不来捉你。”
田砚连忙大摇其头,干笑道:“旁的事情我千信万信,唯独此事,我却不敢信。五姑娘,你自己却信不信?”
五姑娘不禁微微一叹,只觉心头空落落的难受。只听田砚又道:“五姑娘,你且与大家说说,道虫的洞房是怎么一回事,若换了我讲,他们必然说是胡扯,一个字都不肯信的。”
五姑娘一见众人神情,便晓得田砚遭了误会,急欲洗刷干净,心道:“可恨的小贼,我既然留不下你,便送你一身骚,往后人家说起此事,你自然就会记起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当即便装出一副羞赧语气,轻轻斥道:“郎君,你好没道理。洞房乃是私密事,岂能当着旁人乱讲?可是……可是奴家未曾将你伺候得舒服,你……你生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