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众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摇头,便听博如霜尖叫道:“你怎的如此自私狠毒?还是人不是?”
乔飞飞疑惑道:“我怎的自私狠毒?那又不是我家的娃娃,只是做一番尝试罢了。”
博如霜一窒,又怒道:“想得出这等歹毒法门,又哪是什么好东西?”
乔飞飞被激出了火气,冷笑道:“你日日吞吐修行,盗天地精华以自肥,算不算自私狠毒?你与人斗法,杀伤性命,害人家破人亡,又算不算自私狠毒?便是你每日里吃饭用菜,也是一口口吞下许多性命,你可曾愧疚半分?似你这等卫道士,揣着一把血腥指手画脚,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假仁假义假慈悲!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乃是这方世界定下的规矩,你若要做圣人,这便一刀抹了脖子,死了去球!如此不占不抢,才算真好汉!”
这话说得赤裸裸,血淋淋,众人听来,俱是无声。最后还是老黑唯唯诺诺道:“乔爷爷,您老别发脾气。这病症我先不治了,说不定过得几日,它便自行好了。”这黑鼠性子虽顽劣,却都是些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如今遇上这骨肉相残,至亲相戕的血腥抉择,腿子早便软了,一个劲儿的打退堂鼓。
博忘雪见它利益当前,良知不泯,心中也有几分赞赏,便道:“老黑,你之天赋,乃是破解机关禁制,精微操控法器,如今有无相幻剑在手,自能尽展所长,不负此生。能不能修行,又有甚打紧?”
田砚也道:“我瞧你这性子,也不是对阵冲锋的材料。持着无相幻剑,飞天遁地,神出鬼没,一样的克敌制胜,与道行高低又有什么关系?适才若不是蒙你搭救,我等便要全军覆没,也未见你比旁人弱了去。”
众人皆是随着劝解,老黑也不好总是拉着一张脸,只能尽往好处去想。一来不用与人互殴,性命上便多了一重保障。二来不用被老爷强逼着修行,乐得逍遥自在。这三来嘛,自是可装出一副伤残人士的可怜模样,让人照顾安抚,总有许多好处可占。说一千道一万,总比在安魂国中混吃等死要强出百倍,也无甚好抱怨的。
博如霜被乔飞飞一通言语噎得够呛,心中兀自有气,便又撩拨道:“乔老头,你适才唧唧呱呱说了大堆,听这话中意思,想来你个冷血无情之人了?”
乔飞飞哂道:“这世界便是冷血无情,在其间打滚,又何必背道而驰?”
博如霜将手一拍,嘻嘻笑道:“既然冷血无情,却为何偏偏对这姓田的千依百顺?可是……可是……”话到此处,已是讲不下去,只意无意拿眼去瞟田砚的臀部,脸上已是滚烫。
田砚顿时大窘,却听乔飞飞叫道:“老爷我自有美貌婆娘,谁稀罕这小子卖来的屁股?待这小子踏平六道之时,你自会晓得我在他身上下的血本儿!”
博如霜嗤之以鼻,一个劲儿拿手指刮脸,嘲道:“一把年纪,却爱胡吹大气,羞也不羞?真有这般本事,你怎的自己不去威风?偏要让给这姓田的?还说不稀罕这小子的……那个?”
田砚身具九魂之事,六道前所未有,乃是乔飞飞生平巅峰之作。此老最爱显摆自家手段,一激之下,已有些按捺不住。但这等隐秘一旦传开,必要引起轩然大波,便有无穷无尽的烦恼随之而来。一个不好,两人的性命都要不保。两相权衡之下,乔飞飞终是给了自家两耳光,冷冷说道:“丫头,你也不用拿绊我。我说他踏平六道,他便一定能够!”话中自有一股自信,说得掷地有声。
博如霜心里莫名就是一虚,竟再也笑不出来,不禁想道:“这老头子虽惹人讨厌,手段却是高超。那姓田的小子也是个怪胎,打起架来端的厉害。也不知他们两个究竟捣鼓了些什么花样出来?”
提起这九魂之作,乔飞飞忽的就省起一事,对田砚吩咐道:“好孩子,等眼前事情了结,你便来寻我一回。我前日里闲来无聊,琢磨了一道法门出来,必然对你有用。”
千层礁上人多耳杂,田砚也不好细问,只得草草应了。却听一边的田八斤嚷道:“夫君,你瞧天上那一颗大星,好生漂亮。”田九斤跟着说道:“好看倒是好看,可惜不能吃,乃是个绣花枕头。”
众人往上一瞧,便见天穹之中一团紫色光芒飞速而来,竟比雷奔奔还要快上几分。其时已是黄昏,这紫光分外耀眼,追到众人头顶,便不超越,只是随之移动,悬照一方,将林中幽暗也映亮了几分。
博忘雪一见之下,便晓得此乃道场大阵观测之法,自家这一行已被缀上,只要不出道场范围,便脱不开追踪。田砚连忙知会雷奔奔另择方向而行,那紫色光芒只微微一顿,便即跟了上来,方位分毫不差。如此试过几回,总是摆脱不掉,只得另想办法。便吩咐胡上墙将众人都裹了,再行奔逃,看那紫光还有何能耐。
谁知胡上墙却苦声道:“老爷,小的那几分本事,俱在潜行隐藏,这般狂奔一气,便是大罗金仙也遮掩不住。”
博如霜恨恨道:“狗儿们喜欢追,我们便停下来,杀他一个回马枪!”
博忘雪亦觉可行,便将众人聚拢,细细计议一番。片刻之后,雷奔奔便放缓了速度,任田砚一行跃下,只留田九斤夫妇与昏迷的博东升在千层礁上,瞬息跑远,在周围大兜圈子。引得那紫光好似苍蝇一般,四下盘旋,晃得人眼晕。
一行人落下地面,便由胡上墙裹了,静静隐于暗处。博如霜向来不愿与田砚挨挤,自是钻回必安剑中躲藏。老黑有无相幻剑傍身,自家便在一旁藏好,也不来打搅。乔飞飞则更是识趣,嘿嘿坏笑几声,摸出一粒奇臭的丹丸,捏鼻服下。不过片刻,竟化作一摊泥土,沉入地下,声息俱无。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三人,正是田砚与方月娥、博忘雪两女。
田砚一手握着一个,一边紧挨着一枚,只觉鼻间清香悠悠,身畔软玉温柔,不自禁便有几分沉醉,手上微微用力,竟又将两女往自家怀中拉拢了几分。正享受这耳鬓厮磨的齐人之福,却忽觉掌上一痛,竟是方月娥猛掐一把,长长指甲已然陷了进去。(未完待续)